太后的脸色瞬间变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花想容,正欲说话,花妩却先一步开口,语气讶异问道:“是什么东西?让本宫仔细看看。”
那老嬷嬷如临大敌,捧着手中的小人偶,恭恭敬敬呈到花妩面前,花妩饶有兴致地打量那个小娃娃,看起来十分粗陋,只有成人一个手掌那么大,用黑布缝制而成,有鼻子有眼,眼珠子不知是用什么做的,红彤彤的,像两颗玛瑙珠,在烛光下折射出微亮的光,竟好像在直勾勾地看着人一般,十分诡异。
太后只瞧了一眼,就立即别开视线,既惊且怒道:“这种脏东西……快拿走!”
谁知花妩竟然伸手,将那人偶拿了起来,仔细端详,道:“里面有东西。”
那老嬷嬷急忙道:“娘娘,这东西怕会脏了您的手,让老奴来看看吧。”
花妩将那人偶递给她,老嬷嬷到底有经验,目光狠辣,两下就撕开了人偶,里面掉出一团白丝绢,还有一个小小的绣袋,鹅黄|色的,上面绣着一只狗头,憨态可掬。
老嬷嬷拾起来那白丝绢定睛一看,禀道:“是生辰八字。”
生辰八字是用朱砂写的,花妩慢悠悠念道:“庚午年辰月己巳日丁卯时。”
太后想起来什么,神情骤然变得愈发难看,花妩犹自不觉,还转头问她,道:“臣妾觉得这个生辰八字十分眼熟,太后娘娘知道是谁的么?”
她说着,又拿起那个小香袋,语气惊异道:“这个本宫倒是知道,是本宫亲手所绣,送给皇上的,怎么会在这里?”
老嬷嬷恭敬答道:“娘娘,一般用巫蛊之术咒人,都需要用被咒之人的贴身信物以及生辰八字。”
花妩恍然大悟,轻轻抚掌,道:“本宫想起来了,那生辰八字倒是和皇上的一模一样。”
此言一出,众人俱是哗然,更有人惊声道:“她要害皇上?!”
花想容周围的人都纷纷退开一步,看她的眼神震惊且厌恶,像是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一般,恨不得躲开她三丈远。
花想容脸色苍白,连连摇首,惶然无措道:“不、不是我,那东西不是我的!”
她说着,转向太后,眼泪盈盈地求道:“姑母,救救我,这真的不是我的,我没有要害皇上,是有人要陷害我。”
太后表情僵硬,像是还未反应过来,声音都有些哆嗦:“不是你,那又是谁?竟敢在宫中弄这些邪物?还、还敢下咒害皇上?”
花想容哭着梨花带雨,一直摇首道:“我不知道啊,姑母,此事与侄女无关,您要相信我,一定是有人要害侄女,求姑母替我作主!”
花妩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狡辩,并不言语,花想容背后是花家,她意图谋害天子,那可是灭九族的大罪,整个花家都不能幸免,太后似乎冷静了下来,定了定神,道:“兹事体大,还需再仔细调查,不可轻易下结论——”
花妩终于开口,轻声道:“可如今人赃并获,那东西就是从她的桌案底下搜出来的,又涉及了巫蛊秘术,谋害天子,这么多人看着,怕是不好善了啊……”
她说得没错,在场的大多数都是有诰命在身的夫人王妃,侯门贵女,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极有分量的,这么多双眼睛,如何能糊弄过去?天子离席也有一段时间了,眼看就要回来,到时候如何交代?
太后也开始迟疑了,她隐约觉得今夜的事情太过棘手,闹不好,花家就要遭大殃了,左右为难之际,太后心里又开始厌烦起花想容来,拎不清的东西,早听她的话,不来这中秋宴,哪里会有这许多麻烦事?如今捅了个天大的篓子,还得她来设法善后。
花想容怨毒地看了花妩一眼,哽咽着向太后辩解道:“姑母,一定是有人故意把那东西扔在侄女的桌下,侄女发誓,此事与侄女没有半点关系!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她说得信誓旦旦,言辞恳切,花妩都要笑了,轻声道:“还是不要乱发誓得好,如今正是夏日,夜里多雨,待会儿一道雷劈下来,六妹妹你就是长十张嘴也说不清了啊。”
太后现在听见花想容叫姑母就心烦,甚至不想多看她一眼,但是奈何无法置身事外,只好道:“哀家派人去查,倘若真有人想陷害你,定不轻饶!”
花想容略略松了一口气,低头小声啜泣着,却听花妩又幽幽叹了一口气,疑惑道:“可是那人为何独独要害六妹妹呢?要知道,六妹妹的席位,一开始可不是在那儿的啊,还是说,有人提前就布置好了,再特意把六妹妹带到那个位置上去?这可要好好查清楚。”
她说着,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声音变得锐利森冷:“是谁?”
那指认花想容的宫婢脸色一白,立即扑通跪下去,拼命磕头解释:“是奴婢,可是奴婢是奉了太后娘娘的命令,将六姑娘的位置挪到这里的,与奴婢无关啊!求皇后娘娘明鉴!”
大概是因为太害怕,她的声音都哆嗦起来,急切道:“奴婢真的没有撒谎,奴婢用性命起誓,若有半个假字,叫奴婢不得好死,那东西就是六姑娘放的!奴婢亲眼所见!奴婢本是太后娘娘宫里的人,与六姑娘无冤无仇,好端端的为何要陷害她呢?”
太后此刻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她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回到自己头上来,整个人都有些发蒙,贴身宫婢见状,立即上前扶住她:“太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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