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三伯娘。”陈茶连忙摇头,她可没这么大的心。
都说心宽体胖,刘珍珠的身材和行为简直是这句话的写实。
陈茶眼看程鼓跟张红艳要打起来了,心里冷笑一声。
这哪是真打仗,这是逐客!
两口子打架除了刘珍珠,其他人肯定都不好意思在这里呆了。
眼看张红艳伸手去抓程鼓,陈茶上前一步,两手抓着张红艳的胳膊往下一摁,泫然欲泣,“二伯,二伯娘你们可别因为我打架!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嫁给程樘,这样你们就不会吵架了!我走!”
说罢掩面就要离开。
刘珍珠一把拉住陈茶,对程鼓和张红艳道:“二哥二嫂,你们口口声声把程樘当亲儿子,哪个当爹娘的把自己儿媳妇逼走的?再说了你们是不是见不得程樘好?他坐过牢现在腿还瘸了,这条件上哪说媳妇娶?你们为了彩礼断程樘姻缘也欺人太甚了吧?村长,书记,你们给评评理,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第12章 、里应外合
chapter12
“闹够了没?!”村长沉下脸,“你们一个个都四五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程樘那孩子大家看着长大的,确实是个好孩子,就是命不好,从小没了爹娘,这五年过的更不容易。
咱都知道,就咱们村这些小子们都穷的难找媳妇,更何况是程樘现在腿脚还便?!有个姑娘愿意跟着他都是你们程家祖坟上冒青烟!当初也是你们发誓赌咒说养程樘,给程樘攒老婆本,事到临头又不认账了?今天我把话撩这,你们要是把程樘的婚事闹崩了,那这房子和地,村里就收回来!”
村长一发威,程鼓和张红艳对视一眼,不说话了。
今天不出点血这事恐怕过不去了。但是让他们给房子和地他们也确实舍不得。
陈茶用袖子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回过头朝村长弯下腰,“谢谢村长!刚才我二伯娘说了这房子还要留给堂哥结婚用,我也不是那么不懂事的人。房子我就不要了,但是……”
陈茶转向张红艳,“二伯娘,我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再怎么也值得程樘明媒正娶!要一百块大礼钱,不多吧?另外我们居家过日子,总得给我们点锅碗瓢盆吧?还有铺盖的被褥。我知道时间仓促,不好准备。这样吧,一共给我二百块钱,我和程樘就把婚结了再不朝你们伸手!二伯二伯娘三伯娘你们说怎么样?村长,周书记,你们觉得呢?”
刘珍珠第一个表态,“可以!我虽然没养程樘也没种他的地,但是他叫我一声三伯娘,我也出一百块!”
她这一句话硬生生让张红艳到嘴边的反驳给咽了回去。
刘珍珠都出一百块,她占了房占了地出二百块不算多。
可二百块本身不少啊!
最起码程樘的地这几年他们真的白种了。
张红艳活像被人剐了一刀,抿着唇一言不发。
周书记也开口了,“我觉得人家姑娘没狮子大开口。程鼓你说呢?”
程鼓还能咋说,只能点头。
张红艳在程鼓的示意下,不情不愿地回房间取钱。
这么多村干部都看着,还有刘珍珠拱火,她不愿意也没办法。
陈茶趁热打铁,“二叔,你看程樘刚回来,我也是外地嫁来的,我们俩没积蓄也没营生,他如今腿脚也不方便,要不您把程樘的地也给我们?总得让我们俩活下去吧?”
程鼓知道这个肯定得给,应的痛快,“好,等收了麦子,就给你们。”
呵!不愧是一家人,贪婪是本性啊!
陈茶在心里腹诽,面上却楚楚可怜,“二叔,程樘就一亩地也要不了几斤小麦种,您不至于这么点麦种也跟我们计较吧?那我跟程樘一直到麦秋前怎么活?要不,我们俩来你们家吃饭吃到麦秋?你可刚说了把程樘当亲儿子待,所以也不差再养他几天吧?”
张红艳出来正好听见这一句,“你想的美!凭什么我还得管你们两个大人吃喝?”
掏出二百块钱已经是在她心尖割肉了!要不是村干部都在这里,她都想撕了陈茶这个小□□狐狸精!
陈茶无辜地眨眨眼,“凭你们种着程樘的地啊!虽然说麦种是你们出的,但是你们种了程樘的地这些年,收的粮食也不少了吧?我也不要你们卖粮食的钱,就把地给我们就行!”
张红艳还想反驳。
陈茶却不给她机会,“是程樘说他有地我才嫁他的!你们要不给,我……我就去派出所告他骗婚!”
村干部:“……”
程鼓,张红艳:“……”
刘珍珠:“……”
村长摆摆手,一锤定音:“就几斤麦种也没几个钱!程鼓你们就答应吧!要不然吃官司输的也是你们。”
程鼓和张红艳都看向陈茶。
张红艳恨不得撕了陈茶,在心里骂她是个狐狸精。
程鼓却觉得陈茶这丫头年纪不大,但是看起来是个精明的,可不像程樘那么好糊弄,叹息一声,点点头,“谭哥说的是。”
在陈茶的坚持下,一行人步行到坝北去给程樘分地。
钱榆村的地都在呼和提以北,从黄河边到堤坝,一共分三大片地,分别叫三河滩,二河滩,和大河滩。
这三个地方,都是按人头分地的。程樘就一个人,三个地方加起来不过一亩半的地,前一块后一块不够拿地堑的,所以在村长的建议下,把三块地加起来的面积在三河滩分到了一起。
因为三河滩地片短,一亩半够一块方正的地好管理。
横竖都是分,程鼓和张红艳也不愿意每块地都被划掉一小块,更不愿意天天看见程樘和陈茶。
村长和书记亲自扯了皮尺量的地,敲下标明边界的木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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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樘到家的时候,黑透的天空中开始飘雪花。
远远地看见破小屋也是黑漆漆的。
程樘扯了扯嘴角,觉得胸腔里最后一点热乎劲也没了。
看来那戏精走了!
第13章 、再次试探
程樘站在门前空地上,眯了眯眼,明明离房门只有几步远,却觉得再也挪不动脚。
挪不动就不挪了。
程樘干脆蹲在屋子前吹着西北风淋着雪抽烟。
风割的脸生疼,手冻得几乎夹不住烟,可他就不想回屋里。
他今天还顺路去了趟医院,医生说他不顾腿伤一直走远路,再不好好养着怕是会骨头错位要一辈子落残了。
烟一根接一根的抽,身上落了满了雪,程樘也懒得抖,心想本来还想有陈茶跟着她,就是瘸了也不能让她跟着自己饿死。
现如今她走了更少了负担,可看着黑灯瞎火的屋子,心底有些空荡荡的。
“啊!”快到家门口的陈茶一抬头看见个冒烟的巨型不明物吓了一跳,拿手电筒照过去,才发现这不明物是雪人程樘。
陈茶手轻抚胸口,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不回家蹲门口干什么?吓死我了!”
回家两个字让程樘冷透的躯体莫名有一丝暖意,程樘依旧蹲在地上,仰头望着陈茶,明显很意外,“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回来能去哪儿?”陈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顺手推开门,“你以为锁门了才没进来吧?我还没来得及买锁呢!”
陈茶进了屋,打着手电筒点上蜡烛,一回头没看见程樘,纳闷地举着手电筒掀开门帘探出头,“冻傻了吗?还不进来?”
程樘没动,嗯了一声,“这根烟抽完再进去。”
心里纳闷,她为什么没走?
陈茶手电筒下移,程樘脚边一堆烟头,还有一个揉成一团的空烟盒。
“程樘……”
“嗯?”程樘抬头看她。
“你不会……”以为我卷着你□□十块的巨款走了吧?
话说到一半又觉得这话问出来不知道是侮辱程樘还是羞辱自己,于是改了口“冻僵了站不起来了吧?”
毕竟他腿还有伤。
程樘试着动了下,皱起眉头承认,“嗯!”
陈茶:“……”
陈茶扶着程樘进屋子里让他坐在炕上暖和,自己弯腰用烧火棍在灶膛里挑了两下,重新塞进几块木柴,这才松了口气,“还好回来的及时,要不然火灭了还得重新生。”
于陈茶而言生火的难度不低于跟张红艳斗智斗勇。
程樘坐在烧得热乎乎的炕上,怔怔地看着陈茶,脑子似乎也随着身体冻僵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倒是陈茶絮絮叨叨的话在他心里转了一圈,滋生出淡淡的暖意,涌向四肢百骸。
“你去哪了?”
“你找到赚钱的门路了吗?”
两个人异口同声问对方。
程樘垂下眼,抿紧了唇。
陈茶看见他表情,心里就有数了,掀开锅盖换了话题,一脸得意地显摆:“还没吃饭吧?看我做了什么好吃的?”
程樘坐直了身子往前探头,热气腾腾看不太清,只见锅里咕嘟咕嘟得冒着泡,肉香四溢。他在寒风中奔波了一天,早就饥寒交迫。刚才又在雪中蹲了半天,整个人早就冻透了。如今坐在暖炕上,闻着锅里的肉香,程樘吸了吸鼻子,没忍住吞了下口水,肚子也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他不自在地轻咳两声试图盖过肚子发出的咕咕生,脸皮有些发热,暗骂自己没出息。
陈茶假装没听见,一边盛饭一边自言自语。
“今天去赶下末集,买了点骨头回来炖白菜。虽然肉不多但是便宜还能解馋。再说,人家不都说吃哪补哪吗?”陈茶挑了几块肉多的骨头捞进碗里,递给程樘,“尝尝味道怎么样?”
下末集是指集市快散场的时候,摊贩们会便宜处理被人挑剩的菜或者肉。
程樘喉结滚了滚,莫名觉得眼睛有点酸,喉头发堵,但心里跟锅里一样,热气腾腾地冒着泡。
不等他说点什么,陈茶一拍脑门,走到炕边从被子底下掏出一瓶白酒,拿了个茶碗,倒了一杯塞给程樘,“喝点暖暖身子。”
这酒程樘很熟,一块七一瓶,不是什么好酒,呛嗓子,劲大味苦。但是一口下去,只觉得苦涩中夹杂了细细密密得甜。
“你跟着我大约只能过这种吃骨头的苦日子。”苦笑了下又补了一句,“或许连骨头都吃不上。所以你真的不走吗?如果路费不够,我这还有……”
他说着手就伸向口袋。这一顿饭对他而言可不只是温饱而已,身上的钱都给陈茶他也愿意。
陈茶抓住他的手,朝他摇头“我不走!现在穷不代表以后也会穷。钱可以慢慢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