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显然没料到黎煜会突然摆出老师的架子,小孩立刻就被唬住了,不敢吭声地看着黎煜,手里还攥着先前扔过来的帽子。
“刚刚我那段舞蹈看到了吧?你跟着音乐来段即兴solo,我满意了你才能走。”
顾念听了这个要求,瞥了站在外面的男人一眼,迟疑地“嗯”了一声,表明自己知道了。
“来,把我的帽子带上,就相当于继承我的衣钵了啊。好,大家来我们的小号波特鼓励一下!”
黎煜在一片掌声中摸了摸顾念的头顶,后退几步开了音响,仍然是那首《troublemaker》。
顾念带好黎煜的帽子,学着他的样子站在舞室中央,微微垂着头,自乐音中的男声一出而扬起头来,气势顿时就上来了,动作干脆利落,舞点踩得精准有力,确实仿佛黎煜的一个小翻版,又引起一众姐姐们的惊叹声。
“哎,你搞啥啊,人家家长在外面等着呢!你这……”吴晨眼见得又跳起来了,急得直拽黎煜的袖子。
“啊?你说的是嘛?声音太小了听不清!”黎煜笑嘻嘻地拍拍他的肩膀,一边单手作喇叭状放在嘴旁,冲站在中央的顾念喊着,“在属于你的舞台上要自信!再放开一些!这里加个胸部wave,对对对,太棒了!”
吴晨算是看出来了,这位爷啊,是一时不知又哪来的脾气,纯粹给人找堵呢!
直到一曲终了,顾念有些气喘地扶着腰站定,眸子亮晶晶地看向黎煜,额间还有些许汗珠。
“跳得高兴吗?”
“高兴!”
“好,那这节课就没白上。看在你跳得这么好的份上,允许你早退,帽子也送你了。”黎煜向外轻推了一把顾念,“下节课按时来啊。”
“嗯!”顾念用力地点了点头,这才向门外跑去。
黎煜瞧着顾念一出门,男人就将牛仔外套扔给他。外套的衣领刮了一下鸭舌帽的边缘,再落到顾念手里,将本就有些大的帽子压得更低了些,让黎煜看不清顾念的表情。但他能感觉到,顾念身上那把灼烧的小火苗立刻暗淡了下来。
吴晨向黎煜打了个继续的手势,也跟着退出了舞室,和屋外那人攀谈了几句后,男人便带着顾念离开了舞室。
“家长不让学了吗?可是这个弟弟跳得好好哦。”
“如今小师叔也能管得这么宽了?再说小师叔又是哪门子的称呼?不过我要是有个这么帅的小师叔,我一定会听话啦~”
“卧槽不是吧,你们真没看出来是谁?那可是……”
“好了,闲聊到此结束吧。”黎煜收回视线,见大家还没回神的状态,拍了拍手,伤心地呼唤,“朋友们,注意力给我好吗?见到别的帅哥,我就不是你们眼中最好的小甜甜了么?”
这番话引得学员们哄堂大笑,赶紧站回上课的位置并用言语安慰他,“哈哈哈,波特老师别伤心,我们对别人的爱只是暂时的!”
黎煜弯弯眼笑道:“这还差不多。来吧,我们把刚才的动作跟音乐来一遍。”
顺利地结束下半程后,黎煜拎着水杯站在门口和学员们一一道别。送走最后一位学员,他这才将大门一关,仰着头咕咚咕咚喝光水杯里的水,长舒一口气,把手臂搭在前台的桌子上,用右手食指敲了敲桌子。
“吴老板,那人咋回事啊?”
吴晨无奈地耸耸肩,“嗐,人家说了咱介个呀,叫伤风败俗,不让孩子上了。”
“伤风败俗?”黎煜皱了下鼻子,“他真就这么说?”
“没直说,但给咱说了家里有正规玩意儿要孩子去学,没时间搞这个。您瞧,明里外里就这个意思呗。”
“那剩下的学费?”
“我解释了就算后续不上,也退不了钱,他说不要了。好家伙,三千七说不要就不要了,搞不好还真有百万家业要继承呢?”
“百万富翁的小少爷还不能跳个舞了?”黎煜甩了甩汗津津的头发,“我去冲个澡,晚上机场接个朋友去。”
“好嘛,谁啊劳您大晚上接机,爷们姐姐啊?”
黎煜瞥了他一眼,“女的,之前在上海学舞搭档过半年的裴晓汐,来咱这儿参加比赛,人生地不熟,找我带着逛逛。对了,你是不是去过附近那家相声园子?帮我买两张明天下午的票,她点名要听现场相声。”
“嗐,这好机会听哪门子相声啊。”吴晨意味深长地说道,“咱楼下有家24小时用品商店,懂?”
“可去你的吧,我早就帮她订好单人间了,只有你这老北京纨绔子弟一天天脑子里没点正经玩意儿。”黎煜笑骂了一句,不搭理他了,从衣柜里摘出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
说是浴室,其实也只不过吴晨应黎煜所谓的“教师福利”要求,在洗手间里安装了热水器和花洒。在三里屯这寸土寸金的地儿,洗手间只留了窄窄一条,淋浴的时候转个身都费劲。但起码冲个凉比带着一身潮汗回家舒服多了。
任由陌生的水花从上至下冲刷,在赤.裸的躯体上做个圆滑的过客,黎煜放空的脑海中回映出今日那男人的形象。
他当时只扫了一眼,便注意到了男人的衬衫扣子规矩地系在最上面一颗,下搭的西裤也笔直无褶,一看就是位于相亲链最顶端的那种社会精英形象,看不惯自家孩子不务正业也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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