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那个站在舞台的侧方,被台上舞动的人牢牢扣住视线的少年,也如同自己今日一样。任何言语都苍白无力,什么也说不出口,眼睛里除了那抹灵动的红色,什么也看不见了。
……
因为从天津坐高铁回北京就像坐地铁一样便利,所以专场结束之后,嘻缘社的这些人没多在天津逗留,直接回到了北京。
顾贺良他们回到顾家老宅时,已经是晚上将近十二点。
总体来讲,今晚的专场很成功。除了郭新亮他们在后台心急如焚地等顾贺良回来这一小插曲之外,其他没出什么岔子,所以大家的心情都放松愉悦。
在踏进大门的时候,众人还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今天哪个包袱使得最好。
然而,热闹的气氛在看到一个拄着手杖的人影时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面面相觑,大为困惑。
——顾老爷子为什么会等在这里?按照平常这个点儿,老爷子早就应该入梦多时。
“新亮的专场结束了?”顾老爷子好整以暇地问道。
被点到名的郭新亮连忙道:“嗯,结束了。”
“整体效果怎么样?”
“还挺好的,反响不错。”郭新亮总觉得老爷子话里有话,斟酌着词汇回道。
“是吗?”顾老爷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就算顾贺良玩忽职守,差点赶不上演出?”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包括顾贺良在内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他们明明刚从天津的演出结束回来,顾老爷子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
郭新亮不再敢吱声,默默地避开顾老爷子的视线。
顾老爷子倒也没指望他说什么,慢悠悠地瞄了眼顾贺良,“你来我书房。”而后,又对周贺昀说,“去取我的红柳藤条来。”
周贺昀扯咬着嘴里的嫩肉,没动地方。
顾老爷子虽然是个靠嘴吃饭的文人,但他在教育徒弟的时候,抄起戒尺甩下鞭子的动作那叫一个簌簌生风。
这藤条是早些年五个徒弟还在顾家老宅学艺的时候,老爷子特意挑最韧的红柳木削成。
平日里,徒弟们顽劣不做课业的时候,戒尺皮带足以震威风,顶多也就是赏一记藤条长个教训,鲜少有直接上藤条的时候。
而且近些年来,顾老爷子年岁已高,对嘻缘社的事情也不怎么插手,也省的那个力气再管他们,红柳藤条就跟着封在长盒子里束之高阁。
周贺昀迟疑地走到顾老爷子身边,想要为顾贺良辩解两句,又怕自己的话惹恼了顾老爷子,是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瞅着我干什么?”顾老爷子斜睨他一眼,“是我老头子的话不好使了?”
“周老板。”顾贺良低声打断了周贺昀的犹豫。
周贺昀实在没有办法,顾老爷子和顾贺良这对儿爷孙俩的性子都拗得很,说一不二的作风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最后还是顾老爷子不耐烦地轻踹了他一脚,周贺昀只好听着老爷子的命令,去取红柳藤条。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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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一吻定情
早些年,顾宝深就住在离门房不远处,书房和卧室紧挨着。后来老爷子喜静,睡眠质量又不太好,前几年就将卧室搬到了整个老宅最里面。
但他唯独心疼那些宝贝书在搬运时受到曝晒,书房便一直没动地方。
书房的内饰典雅沉静,墙上挂着名家的书画作品,书架上摆着各式的青花瓷瓶和小型青铜饰品,一看主人就品行高雅。
然而,那张用于舞文泼墨的宽大书桌如今却变成了审讯场。
顾及到孙子的面子,免得一遭受罚还让其他人看了去,顾宝深将门窗都关好,才对顾贺良下了宣判,“你这么大了,可以不解裤子。换上大褂,去书桌上趴好。”
面对顾宝深递过来的大褂,顾贺良沉默片刻。
他一向听话。上一次挨打还是他初二的时候没有参加月考,骗家里人说学校组织出游,和同学结伴偷跑去十五公里外的海边看海。
当时是顾贺良的师父,顾老爷子的小徒弟操戒尺揍的,也没动用上藤条。顾老爷子心疼孙子,怕孙子趴不住,还塞了个软垫给他垫在腰下。
而这次是毫不留情,就直接这么让冰冷的书桌硬硌在下面,可见老爷子是真动了火气。
“去啊。”顾宝深手里的藤条轻打在顾贺良的手臂上,催促他抓紧时间。
顾贺良窸窣换了上了那件旧大褂,撩起大褂的下摆,扶着又凉又硬的桌子,横趴下来。
顾宝深给他一次坦白的机会,持鞭子还未动手,问道:“说,我今天为什么要打你?”
顾贺良咬着残破的下唇,一向清亮的声音又干又涩,“我……我错在怠慢观众,错在演出迟到。”
顾宝深摇了摇头,看向顾贺良的眼神复杂而失望,“这就是你的回答?”
顾贺良闭口不言。
如果不是这样,那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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