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说啊,是他没提紧袋子才破的,水果已经结过帐了,坏了自己负责。”
景小高和林良浩也跟着进来,挤满水果店,“你说什么呢,我在门口看得清清楚楚,是塞杨桃的时候用力拉扯袋子才破的,这袋子这么小,橙子和葡萄都装满了,你不应该再另外拿多一个袋子吗?怎么还怪起客人了?”
店主重新拿了个大点的袋子出来,边拉着大婶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妈她脾气不太好,请见谅,对不起。”
大婶甩开店主的手,指着景小高鼻子嚷:“你这年轻人怎么不讲理,明明他自己没用没抓稳袋子,这袋子很结实,能承受五公斤,你让他自己说是不是他自己没提好?”
“大婶,敬你年纪大不想跟你计较,你要真这么不讲理,我看你店里也有监控,我们报警让警察来判断是谁没道理。”
倒没有真的想报警,这点小事不至于浪费警力,就是想只震一震大婶,挫挫她的不讲理。
店主快急哭了,“妈,你能不能别添乱啊。”
大婶越挫越激动,“行啊,报警啊,我都没用力,袋子就破了,你报,你现在报,我等着。”
橙子全捡回来了,没伤没坏,葡萄摔下去散落了几颗,钟星惟安抚的按了按汤知夏肩膀,望着他的眼睛说:“你没错,我看到了,你一直抓着袋子,袋子一直在你手里,不要听她的,也别往心里去。”
汤知夏点点头,“算了,我们走吧。”
钟星惟叫上景小高和林良浩一起走了,大婶还在后面喊:“真是没用!”
钟星惟追上汤知夏,拎着水果跟他并排着走,汤知夏在数地上的地砖,大厦门口有一个巨大的圆型地标,由青,红,灰三种颜色的地标组合而成,汤知夏低着走一直走,走到大门口突然说:“青色有186块,红色208块,灰色有288块。”
“什么?”钟星惟没听懂。
汤知夏没解释,自顾自的说着,“没有嘉翊大厦门口的砖多,嘉翊大厦门口的黑色砖有2011块。”
钟星惟脚步滞住,喉咙有些哽,嘉翊大厦是一夏一星在北京所在的地址,门口黑色地砖对外宣布2010块,只有参于过的人或数过的人才知道实际有2011块。
大厦建于2010年,地砖2010块,大厦成后连连发生意外,请风水先生看过后给出破解方法就是地板得加多一块,钟星惟也是事后因另一个项目,跟当时负责大厦建设的包工头吃饭时听工头说的,说得玄乎其玄,钟星惟不置可否,唯一记得的就是工头说地砖实际有2011块,且绝对对外保密。
“汤知夏,你去过北京几次?”
汤知夏脑袋有点重,恍惚的回头,“嗯?我不记得了。”
走在后面的景小高对林良浩说:“耗子,你有没有发现汤知夏其实一点都没变,还是那样,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对谁都淡淡的,好像没有什么事能激怒他,唯独对星惟不一样,他在星惟面前会生气,会发火,会撒娇,像是刻意的,又像是他本来就该是这样的,我都快分不清哪一个是真实的他了。”
林良浩摸着下巴,“没有吧,还是那样,跟高中时差不多,扔人群找不出来的那种,半透明的,不惹事不找事,刚你没看到,那大婶说得我都想一橙子砸她脸上,什么没用废物的,听得我冒火,汤知夏像没听见一样,没变,还是他。”
钟星惟拽住汤知夏手腕拉着他进电梯,叹息一声,“汤知夏啊汤知夏。”
汤知夏差点踩上他的脚,为什么他叫我名字我有点想哭?
下午,汤知夏在休息室睡了一觉,没人打扰他,幽静漆黑的环境里他睡得很沉,中途醒了一次,很安静,他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这次睡得不好,一直在做梦。
梦里他又回到了北京嘉翊大厦,雨下得很大,大到隔着雨帘看不清两米外的人,汤知夏从公司出来,撑着伞护着旁边怀着身孕的女人,那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是谁?
汤知夏想扭头看,梦里的他脑袋不听使唤,一直盯着前方雨幕,好像有个人影在前面广场绕圈圈,他没有撑伞,越走越近,汤知夏的伞也掉了,雨点砸在他身上,又冷又痛,雨越来越大了,雨水从头发往下淌,眼前什么只能看见一个人形轮廓离自己越来越近。
是那个低头在广场绕圈子的人,明明雨声很大,汤知夏却能清晰的听见他的声音,他在数数,“一千八百二十,一千八百二十一,一千八百二十二……两千零一十一。”
汤知夏叫他:“你来干什么?”
“你不是发朋友圈说想念家乡的特产吗?我正好放假,给你送特产过来,不过被雨淋湿了,我想你也不需要了。”那人说。
汤知夏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眼前那人的模样还是看不清,他好狼狈,比汤知夏狼狈多了,汤知夏在梦里想到一句电影台词“他好像一条狗啊”,真的好像一条落水狗。
但他却能清楚的看见放在一旁的特产,广场中央有个雕像,是一匹马,石基上写着四个大字“马到功成”,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不忘初心,方得始终”,雕像周围是大理石围成的圆型护栏,很矮,经常有人坐在上面,那人从福州带过来的土笋冻、鱼丸、虾饼、姜母鸭、灯盏糕、九焖头、溪鱼豆腐就摆在大理石上,全被雨淋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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