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爷子只微微颔首,态度并不冷淡,但说不上有多热络。
轮到陆长明的时候也是一样。池霁上前的时候,陆老爷子除了多问一句名字具体是哪几个字之外什么都没说,在池霁认真回答之后简单点了点头,随即便转身去和陆正腾说话了。
一家子人在寺庙吃了顿斋饭,期间除了老爷子和陆正腾交谈之外谁都没有说话,没有玩手机,全都各吃各的。向来话多的陆长明在陆老爷子面前也显得特别老实,端着碗闷声不响的扒饭,时不时帮池霁夹点菜。
没有了寒暄和客套,对池霁来说反而轻松。
池霁在此之前从来没来过寺庙,不知道这中间具体都有什么规矩和讲究,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有所冲撞。但陆长明宽慰他说佛家慈悲为怀,不会因为不懂而责怪,池霁听了也就放心了。
接下来的个把小时,池霁就这样循规蹈矩的和陆长明一起跟在陆老爷子后面烧香拜佛,听住持讲经。
虽然实在听不太懂,但在这样的环境下,池霁总觉得心静了不少。
不知不觉在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寺庙不在S市本地,归途要开将近两个小时的车,最后到家的时候已接近九点。
保姆阿姨早已将饭菜备好,吃完团圆饭之后,陆老爷子让小辈挨个汇报一年来的工作总结和收获,简单点评过后就把陆正腾这个当爹的叫到书房,让其他人洗洗睡了。
池霁本以为两位长辈是在商讨陆家明年的商业版图。
回房间听陆长明剧透之后池霁才知道,陆正腾大年初一被老爷子叫走,十有八九都是在挨批。
自己儿子是个什么玩意儿没有比当爹的更清楚的了。
陆正腾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这点毋庸置疑,但个人作风方面着实一言难尽。
子不教,父之过。
怪只怪当年陆老爷子工作太忙根本无暇分心,当爹的不管,其他人更不敢管。
久而久之,当陆老爷子终于到了退休年纪的时候,陆正腾翅膀也硬了。
他只知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却忘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和自己相好过的其中一个女人深知自己病入膏肓,作为独生女为了延续后代陪伴自己父母,悄无声息就把迟枫生下来了。
收拾完烂摊子之后,陆老爷子痛定思痛,往后只要抽出时间就要敲打一下陆正腾,让他心里有个忌讳。
说完这些之后,陆长明也赶紧关灯让池霁早点睡,声称明天要早起。
池霁本以为明天还有什么走亲戚之类的要紧事要做,好奇问过之后才知道,陆长明是要一早开溜。
因为按照标准流程,陆正腾今天晚上在陆老爷子那里挨过骂之后,第二天一定会咽不下这口气,在自己孩子身上找茬泄愤。
听到陆长明这么说池霁本来还觉得太夸张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七点四十做贼似的被陆长明拉走跑路,发现陆长明大哥大姐的车昨天晚上还停在旁边,此刻全都不见了。
这俩人竟然起的比他们还早。
回到家之后,池霁和陆长明一起睡了个回笼觉,临近中午的时候自然醒。
陆长明系上围裙去厨房做饭,池霁抱着电脑,半靠在客厅的沙发上回复各种新年祝福,维护各方合作关系。
随着年假过去,全面复工,休息了这么久的池霁第一时间投入工作,根据去年汲取到的管理经验整理出一份个人总结,推陈出新,让翟英将公司事务按照轻重缓急进行分类,然后分摊给各个高管,自己处理关键的那一部分。
公司高管要么是有经验的老人,要么能者居之,对于这些工作根本不在话下。
随着身上的担子减轻,池霁开始按照早已定好的计划开始重点推进OvO,作为外行人,陆长明除了提供人脉资源里那些优秀的原产地信息之外,其他时间就负责盯一盯OvO分部的装修,送饭捏肩什么的。
曾经的顶流明星,就这么顺理成章的成了被包养的小跟班。
偏偏他的热度还从来没有下去过,新年前夕面对全网公开出柜的事情到现在还有无数人聚众讨论,微博粉丝每天都在涨,乔娜每天都在接各种导演制片的电话,各大音乐平台也全都在打听陆长明什么时候出新歌,想购买独家播放版权。
但陆长明这次摆烂当咸鱼的意图非常明显且坚定。
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憋出来一首《失声》,写到一半冷不丁谈恋爱了,然后因为小日子过的太甜蜜严重瓶颈,写不出致郁曲目,直接导致《失声》成了半成品。
别问,问就是“在写了在写了”
然后[新建文件夹]+1。
乔娜气得隔三差五就要打电话骂骂咧咧,声称陆长明这种行为就相当于考试的时候在数学应用题下面写下一个【解:】,然后递给老师,理直气壮的认为自己没交白卷。
什么歌?
在写了真的在写了。
什么戏?
不想接,懒得背台词。
什么演唱会?
不想开,累死累活还挣不了几个钱。
陆长明认真思考,觉得乔娜说得对,然后继续躺平当咸鱼,时不时把自己翻个面。
这态度虽然能把经纪人活活气死,但偏偏怎么作死不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