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尖嘴猴腮的男子冷笑了一下,二虎家的母子就是他杀的,这些平民的性命在他的眼里比草还贱。
“凉州境外的都不过是一群流民,逃荒逃到这里来苟且偷生,这都是些有娘生没娘教的小杂种,杀了又如何?”
大胡子很看不惯他这种滥杀无辜的行为,总觉得他这样迟早招惹来祸端,只不过两人名义上是平等的关系,过多的话他又不好说。
只能转移话题,粗声粗气地说,“那小皇子不会乱跑,我们现在回去看看他回来没有。”
猴腮望了他一眼,嘴里骂了一句怂货,朝着其他人招了一下手,“走,回去看看。”
二虎家住的比较偏,附近没有邻里,一间草房子四周围着歪歪扭扭的篱笆,太矮了以至于这群男人一跨就能随意地踏进去。
有人发出了一声嫌弃的啧声,“那些贱民不会骗我们吧?小皇子会住在这么寒酸的破地方?我家马匹住的都比这好。”
“那对母子也是给脸不要脸,问她们小皇子在哪,一口咬死了自己不知道,一看就有问题。”
络腮胡子狠狠地皱了皱眉,“行了……人都杀了,还有什么好说的……院子里好像有人!”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他们一时间内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之中,这群杀手没见过小皇子本人,但是见过画像,宫廷画师的画技高超,让他们一眼就认了出来。
就是因为认了出来,才觉得难以置信。
十七八岁的少年弯着腰站在院子里的老槐树旁边,袖子都撸了上去,露出白嫩嫩的手臂,那不沾阳春水的手指正握着一把半人高的铁锹,用力地插进土里。
那少年就像没有看到他们一样,自顾自地低着头挖坑,在他的脚边,已经挖出了一个水盆大小的土坑。
虽然穿着平民的衣服,但是那不染纤尘的长相让他气质脱俗出众,漂亮的眉眼之间没有什么情绪,反而紧紧绷着,眼角泛着红,像是刚刚哭过。
猴腮男子眼睛都看直了,“这……这,不愧是皇宫里养出来的,熙妃已经够貌美了,没想到她的孩子竟然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长得可比那宫里的娘娘带劲儿多了。”
络腮胡子却总觉得哪里很怪异,他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小皇子没有看到其他人,但心中还是隐隐有些不安。
他不想招惹是非,只想赶紧完成任务回去交差,于是率先走了出去,抱拳朝那人拱了拱,“参见六皇子殿下。”
小皇子直起腰,冷淡地扫了他们一眼。
络腮胡子被他看了一眼,也有点顶不住,勉强稳了稳心神。
想到他们是要来要她的命,心下有些不忍,于是垂下眼不去看他,“请殿下勿怪,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来取殿下的性命。”
小皇子开口了,口齿清晰声音清脆,语气中还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鼻音,糯糯的很好听,“只来了六个人,就想杀我吗?”
络腮胡子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了,旁边的猴腮男子却毫无察觉,他笑着走上前,狎昵的目光上下打量他,语气嚣张,“殿下说笑了,像殿下这样的娇花,别说六个人了,哪怕就来我一个,也能随意拿捏你。”
清澈平静的目光注视着他们,“你们杀我是奉命行事,我不怪你们,但是你们杀了无辜的百姓。”
一想到二虎母子两人的惨状,他握着铁锹的手紧了紧,他一个个去看这六个人,从他们的脸上看不到半点悔意和愧疚,那蹁跹的睫毛失望地垂了下来。
络腮胡子从猴腮男子的腰间抽出刀,刀刃对向那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少年,谨慎地一步一步靠近。
猴腮男子抱着臂,笑嘻嘻地说,“别那么无情嘛,这么漂亮的小少年,还是个皇子,玩起来肯定带劲,不如先弄弄他再杀。”
不过他也只是嘴上调笑两句,没有真的去阻止大胡子。
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气声之后,是另一道不同于小皇子音色,很好听的少年音,“早就听闻二皇子阴险狡诈,为人残暴,连自己的手足都不放过,现在看来果真如此,就连手下也跟他一样无耻下流。”
络腮胡子脸色一变,他第一反应是刀狠狠朝着站在原地不为所动的少年砍过去,只是那刀连小皇子的衣角都没能碰到,就听见当啷一声,银刃弧光一闪,他手里的刀就飞了出去。
大胡子被后力逼退了几步,摁住了自己被震麻了的手腕,震惊地抬起头。
“敢问阁下名号。”
一袭白衣从天而降,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强势的挡在了小皇子的面前。
握剑的男子是清风霁月一般的俊朗,嘴角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一介无名之辈罢了,若是你想认识我,那便认识我手里的玉春剑罢。”
络腮胡子闻言,看向他手里的剑。
那柄剑的剑鞘浑身青蓝色,柳条浮雕,镶嵌着上好的玉石,剑身偏纤细,却寒光毕露,剑柄上拴着一块浅色的翠玉,玉春剑这柄剑最大的特点就是柔韧,却可以一剑封喉。
大胡子脸色一变,“玉春剑……你是太真人的徒弟?”
“哦?原来还有人记得那个怪脾气的老头儿啊,”周琼挑了挑眉,他的视线落轻飘飘地在大胡子的脸上。
大胡子却顿时感觉到了极强的压迫感,同时,他也忍不住在心中叹出一口气,眼前这个人明明才是弱冠之年,就已经有了这样的修为,以后会发展成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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