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指控制着那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儿,把所有一切的错误都归咎于他,仿佛他不是他们的家人,只是这个古老家族的闯入者。
他本以为,自己早已不在意了。
可为什么,现在再次听到那些话,心脏依旧泛起一阵阵钝痛,身体无法抑制的颤抖着……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握住了他颤抖的手。
下一刻,厉闻修带着安全带往下,让卡片稳稳当当插.进了卡槽里。
男人的手掌炽热有力,那股温热的力道,霎时间透过接触的皮肤蔓延全身,把他拉回了这个有温度的现实世界。
谢心浅仰起头,怔怔的看着厉闻修。
为了遮挡豹化的痕迹,厉闻修穿了一件加大号风衣,还戴了一顶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棒球帽。但因为耳朵和尾巴都不安分,帽子现在被耳朵顶得高高耸起,尾巴也不听话的在风衣里钻来钻去。
即便是这样有些滑稽的打扮,当他过来握着他颤抖的手时,谢心浅却觉得他整个人都在发着光。
谢心浅眼底一热,连忙别过了脸。
“我知道你早就自己调整好了,”厉闻修握着他的手,声音和缓,带着令人平静的力量,“但如果你难受,我永远在这里。”
“谁难受了,翻来覆去都是那些话,”谢心浅吸了吸鼻子,嘴硬道,“我听了那么多遍,早就免疫了。”
男生仰着头,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却不知道自己红着眼强装镇定的表情,有多么令人心疼。
厉闻修看了两秒,突然探身过来抱紧了他。
谢心浅一怔,几乎有些无措:“都说了我没事的,你用不着这样……”
“知道你没事,”厉闻修收紧双臂,声音里带着浓重的情绪,“是我难受,我想抱一抱你,可以吗?”
没想到厉闻修会这么说,谢心浅一堆辩解的话全都被堵了回来。
过了两秒,他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缓缓抱住了厉闻修宽阔的后背。
渐渐的,那些嘈杂的声音消失了,只剩下厉闻修强壮而有力的心跳声。
而他那颗被戳得千疮百孔的心脏,也逐渐被一种温暖的感情填满,再次在胸腔中跳动起来……
一下一下,焕发生机。
谢心浅心头感动,却也忍不住问:“你都不怀疑我一下吗?”
厉闻修毫不犹豫:“不怀疑。”
谢心浅:“可万一我真的做了坏事呢?”
沉默两秒,厉闻修说:“那我就和你一起接受惩罚。”
这一份迟到了多年的,本应该由父母、由爷爷奶奶、由外公外婆、由最亲密关系的亲人所给予的无条件的信任,此刻却以这样一种方式,猝不及防的降临在了他身上。
谢心浅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眼,紧接着便鼻头一酸,难以抑制地落下泪来。
为什么这人能这么好啊?每当他觉得厉闻修已经很好了,可这人却再一次刷新了他的上限。
谢心浅双臂收紧,滚烫的泪水沿着鼻尖落在厉闻修颈侧,泅湿了大片衣领。
过了许久,他才从厉闻修怀中抬起头,眼泪已经止住了,只是眼睛和鼻子依旧很红。
“好些了吗?”厉闻修递过一张手帕。
谢心浅点点头,神色中带上了几分羞赧。
擦完眼泪鼻涕后,他这才坐直身体,黑亮的双眸带着几分期待的看过来:“你想听我过去的事情吗?”
厉闻修握了一下他掌心:“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
“当然,”谢心浅换了口气,缓缓道,“其实谢金玉说得也不完全错,我妈妈确实是因为我才去世的。”
他第一次对人谈起了过去,曾经他从来不敢提起的过去。
谢心浅母亲是谢家天赋很高的异能者,作为家族继承人,从小就受到家族严格的管教。但她不想继承家业,她在高考后修改志愿去外地上大学,甚至还瞒着家人谈了一场恋爱。
那场恋爱风风火火,甜蜜又浪漫。
谢心浅就是那时诞生的,因为没有户口本,他们没有结婚,却过得比许多新婚夫妻都要幸福。
他妈妈经常说,结婚证不过是一纸文凭,除了财产什么也不能保证。她希望他们是因为爱情才结合的,如果不爱了,也希望彼此能友好分开。
在如此严格的家族里,却长出了一个这么浪漫又勇敢的女孩儿。
幸运的是她也拥有一个好丈夫,从来没有辜负过她的信任。
大学毕业后的那两年里,他们仿佛一对普通的夫妻,过着和大部分人一样,琐碎又幸福的生活。
然而好景不长,谢心浅父亲在一次异能灾害中去世了。
谢金玉在废墟中找到女儿,把女儿和外孙一起带回了谢家,给他改姓为谢心浅。
为了抓到那位肇事的灾害异能者,谢心浅的母亲走上了继承家业的道路。
但她不希望谢心浅也和她一样,因此在谢心浅觉醒能力的第一天,她就决定要隐瞒此事。谢心浅也很乖巧,从头到尾都没有露过馅儿。
只是在得知儿子的能力是【绝对无效】后,年轻的妈妈愣了许久,然后抱着孩子大哭了一场。
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却不知原来儿子早就知道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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