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姨看着裴停今的脸色,说到这儿算是不敢再说了。
裴停今却摇了下头:“你继续说。”
陈姨张了张嘴,没出声又闭上了。迟疑了好一会儿,确定裴停今没有说反话而是真的让她继续,她才接着开口道:“远的不说,就说前几天这个事儿吧……朝暮怕疼,您是知道的,他在医院忍着疼和害怕生孩子,您作为孩子的另一个爸爸却出轨绯闻满天飞,还第二天上午那么晚才赶到医院。”
“而且……连我都明白,先生您明明可以第一时间否定谣言、按下新闻,却偏偏隔了两天才想起来这个事儿似的,处理得倒是强硬又干净,但太晚了。”
“而且要我说啊,您对外公开否定谣言的时候,就该把内情多少提一嘴,干巴巴说没有出轨再把那些造谣媒体弄关门了,人家公众想信您都没处信去啊……您是不在意外人的看法了,可朝暮怎么办,那些看戏的人会怎么看待朝暮?我这几天在网上就总是看到说朝暮以前上赶着追您,什么死皮赖脸结了婚以为是嫁入豪门飞上枝头了,没想到会有被您出轨的消息气得早产的这一天吧……什么难听的瞎编的都有,虽然只是一小撮,但朝暮看到了能舒服吗?”
陈姨说着说着,克制不住激动起来,语速也跟着提快不少:“但归根究底您这出轨谣言的内情,别人知不知道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您得在最早的时候就跟朝暮解释清楚啊,您什么都不说清楚,朝暮又凭什么考虑相信您原谅您呢?”
一大通话说下来,陈姨觉得有点口渴了,但是瞧着裴停今的表情也不太好离开,只好按捺下来。
难得被外人一通说教,还是针对感情和家庭这方面的事,虽然陈姨本人至今也没有结过婚,裴停今并不认为她是个“经验人士”,但考虑到陈姨对时朝暮的亲近熟悉,他还是顺着陈姨的话认真思索了好一会儿。
就在陈姨等得快要忍不住、想要开口申请暂时离开去喝杯水的时候,裴停今突然出声问道:“我把内情跟朝暮解释清楚,他就会打消离婚的想法了?”
然而不等陈姨回答,裴停今已经自顾自否定道:“不会,他说不定连动摇都不会有。把孩子带回来那天晚上,我原本打算跟他解释,但他当时的表现告诉我,我再如何解释也没用。再之后,他就不愿意见我了。”
这话听得陈姨有些瞠目结舌:“所以……你觉得解释了也没用,干脆就没有解释?”
裴停今表情冷然,微微点了头。
陈姨:“……先生,感情的事和您谈生意不一样,您知道吗?做生意的时候觉得会做无用功,所以选择不去做是很正常的。但感情的事不能光讲究有没有用处……不然的话,朝暮也不会坚持喜欢您这么多年了。”
陈姨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无语和崩溃,裴停今沉思了会儿,决定道:“我下午再去找朝暮聊一次。”
“先生……您到底爱朝暮吗?不爱的话,这样想法设法的挽留,对朝暮而言并不公平,朝暮为您付出得够多了。我个人建议,您如果没想清楚这个问题的话,还是不要再去打扰朝暮了吧?”陈姨说完,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转身离开了客厅。
裴停今纹丝不动的坐在沙发上,素来像是一台高速运转冷机器的大脑,现在像是写入了bug。
助理李舟的声音在问:“你为什么不肯离婚?”
管家陈姨也在问:“你到底爱朝暮吗?”
……
下午两点二十分,时朝暮打车到了第一医院大门口。
下车后刚往前走了两步,时朝暮就看到了等在那儿的裴停今。
堪称阴魂不散。
时朝暮皱了下眉。
裴停今站在一米开外的不远处,没有继续往前走拉近距离,只目光沉沉的看着时朝暮:“你一定要做手术的话,我不阻拦。”
时朝暮纠正道:“你没资格阻拦。”
裴停今停顿了一下,没有就时朝暮的话做出反应,而是继续道:“但是清洗标记的手术疼痛感不低,标记的存在并不会影响你的日常生活,你没有必要这么急着做这个手术。”
时朝暮觉得挺好笑:“那我谢谢你的友好提醒?”
见他并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裴停今只能尽量把语气压得更温和一些:“朝暮,这次的事是我不对……”
闻言,时朝暮轻轻挑了下眉:“你吃药了?”
“我……”裴停今被堵得哑然一瞬,过了几秒才继续道,“这几天下来,尤其是今天我想了很多,但还是有一些事没有想明白。不过我很确定,我不想跟你离婚,就这样看着你离开我会后悔。朝暮,这次是我不对,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把我们之间的事理清楚好吗?”
时朝暮忍不住一乐,他看着难得有点伏低做小姿态的裴停今,笑道:“喂,我突然觉得你这个人是真的很有意思啊,再这样下去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有受虐倾向了。”
裴停今张口又叫了他一声:“朝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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