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酌颜：“导演，我……”
他的话是凑在导演耳边说的，程韫没听见，但看那意思，他应该是多半在和导演商量说我想自己哭一哭试试看。
“……”
就，咱路走没学会走呢，就别想着挑战跑了吧？
程韫万万没想到，酝酿了十分钟，沈酌颜倒还真的靠自己的能力哭出来了。
事实证明，美貌确实是一项锋利的武器，尤其在镜头里，美男落泪真的是一绝。只见沈酌颜眼眶微红，薄唇微颤，那委屈隐忍的样子让人保护欲满满，神仙落泪也不顾如此。
……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救？
很快，程韫承认自己天真了。
沈酌颜确实成功哭了出来，整张犀利俊美的脸庞带着一丝脆弱更是我见犹怜——如果这仅仅是一支流泪的特写mv，如果他不需要有其他任何台词和表情的话。
然而怎么可能没有台词？他的师父老人家在他面前中箭了呢！
“师尊！”
“师尊，您醒醒，师尊，师尊！”
“别碰我，师尊，你会没事的，撑一下，我找最好的医者救您……”
讲真，虽然这是一部逻辑有问题的狗血剧，好歹这一段台词剧情还算中规中矩，硬要演的话未必不能赚观众两滴眼泪。
前提是，男主你能不能不要一边掉眼泪、一边嘴角狂笑！？
就，沈酌颜可能认为他是在狂哭吧？
但程韫看来，他就是在落泪抽搐狂笑啊！！！
多大的仇你笑成那样。你笑，再笑！信不信死你怀里的师父，分分钟被你大逆不道得气活过来？
程韫默默想起久远的大学时代，表演课的老师告诉他们，所谓悲剧最高级的表演方式，永远是“你笑着演完，观众哭着看完”，其次是“你哭着演完，观众哭着看完”。
但如果是“你哭着演完，观众笑着看完”，那你就演失败了。
“……”
但老师好像没教过“你笑着演完，观众笑着看完”情况？
大概工作人员也忍不了了，身后幽幽传来一句不知是谁吐槽：“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喜丧？”
“噗……”
程韫程韫程韫程韫！
别笑别笑别笑！
记住你是影帝，你可以在任何时候憋住情绪，你可以的！真的别笑了！你的高光演技未必是一定要在工作的时候用的，平时也可以拿来用，快赶紧别笑了掐大腿，掐！
你在业界还要混的。
人家沈酌颜的爹可是大导演沈导，人家妈是上次跟你合作的美艳影后莫小谷，人家一家人在业内地位血高。这个沈酌颜自己也是个顶流流量，粉丝战斗力max，你一个小众文艺片拿过几个小奖的业内透明影帝，可千万不要随随便便没事得罪人啦！
“~~~”程韫觉得，他是努力忍住了笑的。
而且他还戴了墨镜和口罩，遮得严严实实，也没发出声音，周遭工作人员都没人侧目看他。
然而这段拍完以后，他分明看到，远处的男主沈酌颜回头看了他一眼。
不是那种扫视，而是就是直直往他这边看。虽然他站在工作人员身后藏得只露半个头，但他还是觉得沈酌颜就是在看他。
那眼神疏离，高冷，僵硬。
作者有话要说：
程韫：没笑你没笑你真没笑你！别看我别看我真别看我！
第3章
程韫因为一直混小众文艺电影圈，跟沈酌颜这种顶流素来没交集。
知道沈酌颜红，但没具体关注过，不知道他是什么性格。这次过来客串也只是因为拗不过影后莫小谷的盛情。
上个月，他刚跟莫小谷一起合作了一部电影，因为剧组大部分时间都窝在大西北的荒郊野岭里，手机信号时有时无，吃得也不好，组内日常的消遣就只剩下同事聊天。
犹记当时篝火边上，莫小谷说得有鼻子有眼的：“韫韫啊，你知道吗，我儿子可喜欢你了呢！你演的电影他每一部都买典藏版的，还经常看你的戏来揣摩演技来着，对了对了，你下一部无缝衔接的电视剧不是和颜颜同一个影视城吗？我跟他们王导说一说，你去我们颜颜的剧组玩两天呗！”
“太好了，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嗨，我家颜颜人害羞，也一直也没什么朋友，你性格那么好就带他一起玩玩呗，顺便再传授传授拿奖的演戏技巧。”
“嗨呀~你别听外人都说颜颜他很高冷什么的，没有的事！颜颜很乖的，不过性格内向了点说话又直了点，容易被误会而已，但我觉得你们一定合得来！”
合不合得来，程韫不知道。
但什么“沈酌颜喜欢他的电影”，多半只是莫小谷的客套话。
因为此刻，沈酌颜瞪他的眼神未免也太冰冷了！
如果要程韫强行解读那眼神，他甚至都觉得那大概是有点类似于“看什么看？还敢笑？觉得你拿了几个国外的奖项了不起？不好意思事实是老子比你红多了粉丝多多了，你觉得老子演得不行？呵，演得再不行也比你爱看”诸如此类来自顶流的帝王藐视意味了。
这哪是“喜欢他电影”的人能有的眼神？倒不如说仿佛两人隔着什么血海深仇。
搞得好像是他隔空谋杀了他那位刚刚喜丧的师尊似的！
“……”
不过吧，多半是自己心虚过度脑补了。
毕竟沈酌颜的眼睛又不是x光，鬼才能透过墨镜和口罩看到他在狂笑啊？？
正想着，手机震了震，低头一看，消息来自“影后莫姐”——沈酌颜的妈。
莫小谷：“韫韫啊~听说你昨天去看颜颜拍戏了？哈哈哈，颜颜还说本来想请你一起吃牛肉火锅来着，可惜他昨天拍到半夜才收工实在没来及。没事没事，等你俩有空了再一起去吃哈！对了，颜颜说你一直是他的偶像，昨天你在旁边看他演戏得他好紧张，都快不知道戏该怎么演了呢！！！”
程韫：“……”
千古奇冤。
就沈酌颜那演技，能是被他盯的才不知道怎么演了吗？？？？这锅也能甩到他头上？？
莫小谷：“哎呀呀，我刚刷到王导发新朋友圈了，韫韫你今天也围观颜颜演戏呢啊？”
“嘿嘿，我儿子真人还挺好看吧？演技是不是比以前大有进步啊？肯定进步了！颜颜他~真的可用了好大的功了呢！”
进……步。
用……功。
程韫忍不住再次抬起头看向沈酌颜，看他一边磕磕绊绊摸索着往前走，一边明眸里闪动光华上演一出古装盲人复明医学奇迹。
不。
说不定是他的问题，说不定是他理解错剧情了。
说不定根本就不是男主云珑瞎，而是身边那扶着他泪水盈盈女主瞎。又或者，一切都是剧情需要。那姑娘其实早已经看穿了一切，看穿了男主是在装瞎，但是她不说！！
一切都突然都合理了。
男女主各怀鬼胎，全程彼此互演。所以才会毫无cp感，发糖不甜，台词工业化，眼底满是空洞和冷漠。
这不挺合理的？俩完全演出那貌合神离的味儿了！
程韫成功说服了自己，果断给影后回了一条昧良心的信息。
“嗯，确实演得很好！”
……
傍晚剧组休息放饭，程韫也看够本了，果断打算回酒店休息。
王导：“哎，小程，一起吃了饭再走？”
“不了不了不了谢谢王导，你们忙哈明天见！”
酒店的饭比盒饭好吃多了，他要回酒店吃生蚝和三文鱼。
另一边，沈酌颜的助理赵漾是他的亲表哥。表哥很迷惑，手在沈酌颜眼前晃了好几次：“哎，哎，小颜，你看什么呢那么入神？快点过来吃饭了，多吃点吃饱点，今天晚上还有几场大夜戏来着。”
“嗯。”
赵漾：“你在看刚才那个戴墨镜的啊？那是程韫，混电影圈的，拍了些小众文艺片。好像在业内还挺受认可的，不过他那些电影没啥观众真的会看的，所以人不红。”
“但他本人好像还挺帅的哈，你看裹成那样在人群里都挺显眼的哦？身材都快跟你一样好了。”
“他这次是来咱们剧里客串，演个反派，好像叫什么……”
“窟骨城，魔帝舜钧。”
赵漾：“哎，你知道啊？”
“……嗯。”
“哈哈哈也是，你那么用功，整个剧本全都背下来了嘛，还做了那么多笔记，当然所有角色都一清二楚了！”
“呃，不过，小颜啊。”
“嗯？”
“你为什么突然同手同脚走路？”
“……”
赵漾一边这么说一边果断挡住沈酌颜，十分警觉地东张西望，确定了周围此刻并没有粉丝和代拍的相机怼着，才松了口气。
毕竟他们家沈酌颜的形象，一向是冷酷疏离的冰山美男。
属于神仙哥哥类人设，沉默寡言不接地气的那种。黑红不黑红他不管，至少全网无丑照的！
像这样的高冷神仙哥哥，怎么可以被拍到同手同脚傻乎乎呢？
绝对不可以！
“不过话又说回来……小颜你，可是跳舞出身的啊！”
跳舞的身体协调性都该超好的不是吗，何况还是仪态好出名的，不止舞台，光走路好看这点也相当出圈。随便那个视频网站，都一大堆沈酌颜盛世美颜大长腿出街的舔屏剪辑。
像这样的沈酌颜，平常……也并不会同手同脚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