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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斯礼正盯着远处凭空出现的乌云发呆。
    被打断他也没收回视线,从自动过滤的信息里找到他们刚才的对话,回道:“你可以直接问你弟妹。”
    “……”
    “?”
    连爸爸和敌人都分不清楚了?
    周轲行无语凝噎。
    博晏趁机洗脑:“厉害个屁!你再不和老子统一战线,小心今天的我就是明天的你!”
    周轲行不停,继续偏心:“少挑拨我和我弟妹的关系,人对我好着呢,刚才走的时候还和我打招呼了。倒是你,都快三十了,还成天针对一个小姑娘,不害臊啊?”
    “她都能说出孟斯礼最爱海鲜粥这种鬼话,我害什么臊。”
    “……”
    这回周轲行不好再替他弟妹说话了。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亲老公对海鲜过敏这事儿确实不太说得过去。
    见周轲行语塞,博晏更得意了。
    他大摇大摆走到餐桌旁,踢了脚置身事外的男人,秋后算账:“刚才你老婆是怎么针对我的,你也看见了。妻债夫还,懂?”
    孟斯礼看也不看博晏:“不懂。”
    “……”
    不懂就对了。
    像他这样天生的冷血动物,连正常人的喜怒哀乐都无法拥有,更别提和别人共情。
    博晏不为难病人。
    反正再欠揍的话从这人嘴里说出来都能变得情有可原。
    他只翻旧账:“你不是说你老婆想你了吗,怎么这么快就走了,还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和你玩欲擒故纵呢?”
    这话纯粹是为了报复孟斯礼刚才的不要脸。
    可被报复的男人无动于衷,视线依然落在窗外。
    乌云已经飘了过来。
    陡然变暗的天色很像今早黎明。
    见孟斯礼不说话,博晏以为他又神游去了,准备再踢一脚,却听见他开口:“她很忙。”
    博晏:“?”
    操!
    双天下之大标!
    当年他忙着开公司的时候,怎么没见这个逆子这么体贴过!
    博晏不怒反笑。
    他拉开椅子,一屁股坐在孟斯礼旁边,打算尽尽孝道:“忙什么呢,说来听听,万一有我这个孙子帮得上忙的地儿。”
    大概是被这份孝心打动。
    孟斯礼转眸看他,捏了捏佛珠垂下的坠角,声音温温淡淡,给他指明方向:“忙着出墙。”
    “……”
    博晏和周轲行对视一眼。
    随后爆发出一声恨铁不成钢的怒吼:“我操那你赶紧加入他们啊还坐这儿干嘛等着出家啊!”
    第05章
    不请自来的乌云在城市上空赖了一整天。
    被出墙的冯问蓝也回公寓昏睡了一整天。
    等蒋真加完班回来,她已经睡饱喝足,翘腿趴在沙发上,捧着脸看剧。
    这是她充实自我的方法之一。
    蒋真见多不怪,只问了句:“这个时间你不该伺候你家欢喜佛就寝吗,怎么回来了?”
    “当然是我佛慈悲,特许我回来补偿你啦。”
    今天一早,网上突然爆出美术学院领导骚扰女学生女老师的丑闻。
    蒋真第一时间用微信轰炸她。
    先是一顿声讨她的乌鸦嘴,再哭诉自己艺术节的选题泡汤,最后以下周去外地找新选题为由,向她索取物质精神双重补偿。
    冯问蓝正好用来当借口,合理规划道:“这样,今晚我陪你睡,就当是精神补偿。至于物质补偿嘛,我再想想办法。怎么样,够义气吧?”
    “……”
    岂止是够。
    蒋真简直是够够的了。
    一是因为她已经走出选题报废的悲伤。
    二是因为——
    “和你睡觉究竟算精神补偿还是精神折磨,你这个梦话大王心里没点数?”
    “……”
    “梦话大王”四个字刺痛冯问蓝的玻璃心。
    她表情一凝,捂着胸口,受伤道:“哇,你好会揭人伤疤。明知道我现在连梦都做不了,还提什……”
    冯问蓝本想卖卖惨。
    可激情演绎到一半,一些模糊画面从脑海一闪而过。
    她噎了一下,嘴里的话自动更新:“——宝,我昨晚好像做梦了。”
    见她一脸凝重,蒋真表示不理解:“这不是堪比不孕不育三十年最后终于在绝经前怀上孩子的大喜事吗,干嘛一副完蛋的表情。”
    “因为……”
    冯问蓝肩膀微沉。
    她抱紧怀里的抱枕,满脸忧伤地望向窗外:“昨晚战况激烈,我没能成功爬下孟斯礼的床,和他睡了一整晚。一整晚,你懂吗?”
    “……”
    蒋真不想懂,又不得不懂。
    因为她有幸见过几次冯问蓝说梦话。
    不能说不堪入耳。
    只能说本人听了录音都会骂上一句“草这女人做的梦到底多不正经啊怎么说话这么恶心”。
    蒋真合理推测:“你是担心昨晚叫了其他人名字,被误会出轨?”
    冯问蓝摇头:“格局小了。”
    蒋真:“?”
    冯问蓝:“我是担心昨晚连名带姓辱骂他,毁了他的白月光形象。以后他再看我,就很难代入了。”
    蒋真:“……我看你在想peach!八百年见一次的人,有什么值得你做梦还骂他!”
    “这个嘛……”
    拉长的尾音有点卖关子的嫌疑。
    冯问蓝转回脑袋,难为情地看着蒋真,脸颊泛红,欲语还休:“那就是午夜场的事了,你确定要听?”
    “……”
    蒋真一脚飞踢过去。
    正好踢通冯问蓝堵塞的思路。
    她顺势倒下,开始摆烂:“算了,他爱代不代,反正难受的又不是我。”
    蒋真:“可是,你好不容易做一次梦,就不想知道说了什么梦话?万一对写文有帮助呢。”
    “……对哦。”
    冯问蓝差点忘了自己靠梦吃饭的现实。
    被这么一提醒,她腾地坐起来,冒着被无视的风险,给掌握她梦话证据的人发了条短信。
    ——今晚月色真美,不知道你睡了没。
    蒋真在旁边看着。
    一听见震动,立马凑过去。
    两个字映入眼帘。
    ——睡了。
    冯问蓝:“……”
    -
    入夜后的春山老戏院逐渐热闹。
    今晚唱的是《贵妃醉酒》。
    花旦甫一开嗓,便引得全场掌声惊呼连连。
    对比起来,二楼包厢安静得可怕。
    孟斯礼坐在檐角雕花灯笼的光下,腕间佛珠被映照出几分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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