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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缓缓看向她时,有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潜伏在梦境里的现实意识顿时无所遁形。
    -*-
    冯问蓝霍地睁开眼。
    视野里那双漂亮又冷淡的黑眸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将晚未晚的天光,从交错掩埋她的抱枕堆里照进来,让人不知今夕是何夕。
    冯问蓝还有点迷糊。
    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一个梦。
    一个真实又荒诞的梦。
    她妈确实在她高三那年出了场车祸。
    可由于伤势过重,送进医院没多久就被宣告死亡,根本没经历住院,更别提后面那一连串事了。
    看来她的大脑想她妈已经想得开始乱编故事了。
    冯问蓝叹了声气,在抱枕上蹭干眼泪,对本次做梦体验既高兴又失望。
    据她不完全统计,她的梦里至少诞生过十个不同的爱情故事。
    不过她从来都是毫无参与感的旁观者,像今天这样当主角还是头一回。
    结果怀春对象偏偏是孟斯礼。
    更不能忍的是,以她在梦里那春心荡漾且不值钱的样儿来看,八成还是个恋爱脑!
    即便只是个梦,冯问蓝也怒己不争,尝试续个梦,夺回主动权。
    可刚闭眼,后颈突然被硌了下,疼得她哎呀呀弹坐起来。
    回头一看,凶器是串熟悉的珠子。
    绕在冷白瘦削的腕间。
    冯问蓝动作和大脑一起卡壳。
    她比刚醒来的时候还懵,直愣愣地盯着那只横在沙发上的手臂。
    也不知道它当了她多久的枕头,本就苍白的手背被压得更加没了血色,在她的注视下收了回去。
    冯问蓝便跟着扭头。
    视线最后的落脚点是一张和梦境重叠的侧脸。
    落地灯在围拢的暮色里辟出一小方明亮。
    明亮边缘处,男人盘腿坐在地上,膝头还搭着一本书,却不如梦里那般专注,看上去更像是为了将就她的睡姿而打发时间。
    冯问蓝:“……”
    她的脑子里莫名浮现出自己睡觉期间强人锁男的画面。
    但要说感动吧,完全没有。
    她睡觉不老实是事实,可这人多次坑害她也是事实,谁知道这次是不是演戏。
    “那个……”
    冯问蓝试探着,率先打破沉默:“对不起啊,我刚实在太困了,一不小心睡着了,你的手……哎,你说你直接把手抽出去多好,怎么还乖乖让我枕着呢。”
    孟斯礼正垂眼打量袖口那团来历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不明的水痕。
    在冯问蓝提出极具建设性的建议后,他也没抬头,好像不是很感兴趣,轻飘飘地把问题抛回去:“要么让你枕着,要么被你的拳头威胁,你认为选哪个好一点。”
    “……呃。”
    上次是用梦话骂他,这次又对他随意使用暴力。
    照这样发展,下次说不定就是又打又骂了?
    是谁在期待冯问蓝不说。
    她换了个姿势,跪坐在沙发上,如同在佛祖面前忏悔,继续道歉:“真的对不起,其实我也不是每次睡觉都这么没素质。你要不信,今晚有空可以一起睡个觉。”
    她管住了蠢蠢欲动的嘴角,却没管住急着炫耀自己找到“伤敌八百自损一千”战略方针的心。
    闻言,孟斯礼眼神轻顿。
    他收起落在袖口的视线,撩眼看她。
    夜色斑斓的蓝笼罩着女孩玲泷的脸。
    一双藏不住心思的眼眸干净晶莹,不见泪意踪影,只剩眼尾还微微泛红。
    孟斯礼的目光便停留在这一尾红上,指尖轻敲书页,缓缓道:“刚才还没哭够?”
    “?”
    哟。
    这么肯定她今晚会被弄哭啊。
    冯问蓝怎么可能让他如愿,马上转移话题:“其实我刚才梦见你了。”
    至于梦见了什么,随便编一个就行。
    然而孟斯礼什么都没有问,一句话反客为主:“听出来了。”
    “听……”听出来了?!
    这话信息量大得冯问蓝差点被口水呛住。
    她没忘记上次吃的哑巴亏,赶紧堵住耳朵,缩进沙发,严正声明:“你千万别告诉我我说了什么梦话啊,我一点儿也不想知道!”
    这样激烈的反应不难猜出她的担心。
    孟斯礼视线一敛,表情是少有的反思,安静看了她几秒,微微叹息:“看来我又毁了你的梦。”
    “哼,可不是吗!”
    冯问蓝没想到他还挺有自知之明,瞬间打开话匣子:“别以为我喜欢你的脸,你就可以在我梦里把祖国未来的花朵迷得团团转!下次再让我梦见,我非得好好给你上一课!”
    她说得投入。
    孟斯礼听得也认真。
    在她气势十足的尾音里,他闲闲拨弄坠角,轻垂的侧脸神情模糊,唯有声音清晰,蕴着轻慢的笑意,低声思忖道:“原来你喜欢我的脸。”
    冯问蓝:“……”
    搞毛啊!
    这样也能套她话?
    第10章
    冯问蓝又气,又对自己无语,作势朝孟斯礼挥了挥拳头。
    又在他抬头之际,背着手,眼睛弯成假笑的弧度,熟练地呵呵笑道:“岂止是你的脸,你全身上下就没有我不喜欢的地方。对了,我们是不是该碰撞灵魂了?”
    她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从沙发上下来,想去洗个脸清醒清醒。
    结果脚刚一沾地,一下没了力气,整个人软绵绵地跌进一个陌生的怀抱。
    鼻尖萦绕的清冽气息倒是十分熟悉。
    冯问蓝:“……不好意思腿跪麻了。”
    她暗骂自己可真会找地方摔,一手撑着矮几边沿,准备借力站起来,腕间却忽得一凉。
    而后,后颈也覆上同样的温度。
    稍一用力,她便被迫从孟斯礼的肩上抬起头。
    目之所及,是客厅里她最爱的那扇弧形落地窗。
    占据三分之二的墙面,构成长达二十米的连续景观露台。
    白天,四季依序入窗,晚上便成了以夜空为背景的画布,在盛放的云霞之中,清晰又朦胧地勾勒出他们相拥的身影。
    冯问蓝不明所以:“干嘛,想请我一起看愚蠢的晚霞啊?”
    孟斯礼背对着落地窗。
    看不见晚霞,却可以清晰感受到。比如私藏余温的春风,比如颈侧轻柔的呼吸。
    他轻轻偏头,指尖在女孩纤薄的背脊上缓慢游走,嗓音依旧清淡无波,说:“在这里碰撞应该方便你看我的全身上下。”
    “……”
    “???”
    -
    漫漫长夜,蒋真独守空闺,嗨到半夜。
    第二天,她又一觉睡到傍晚,以示对周末的尊重,但在半梦半醒之间,依稀看见了观世音菩萨。
    蒋真以为自己熬夜熬升天了,吓得从床上弹跳起来。
    清醒状态下再仔细一看。
    她的床边确实有尊观世音。
    白色窗纱搭在丸子头上充当天冠,一手拈花指,一手托着插了几根绿萝的矿泉水瓶,无欲无求地看着她。
    蒋真:“……”
    她抄起枕头就是一顿胖揍:“我靠,和你说了多少次,少给我搞这些球莫名堂的事!讲不听!讲不听!老子迟早要被你吓死!”
    冯问蓝躲都不带躲一下。
    哪怕天冠被打落,她也没崩人设,抽出绿萝掸了掸,心平气和道:“年轻人,世界如此美好,你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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