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问蓝现在听不得“睡”这个字。
谁知道她真睡着以后,他会不会又对她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来。
冯问蓝猛地晃了晃脑袋,睁大眼睛,努力保持清醒,靠栽赃陷害提神,嘟囔道:“你这牛奶里是不是给我下了安眠药啊,怎么我越看越困。”
这回孟斯礼没有纵容她乱咬人。
他轻笑:“一看书就困不是你的特长么。”
“……”
这倒是实话。
以前她读书那会儿,但凡睡不着,只要从书柜里随便拿一本书,大概翻两页,立马秒睡。
而这一神奇的技能曾在一段时间内被她当成特长到处炫耀。
可是,为什么孟斯礼知道这事儿?
无法反驳的冯问蓝发现了这一盲点。
她呼吸一顿,转过身子,盯着孟斯礼,奇怪道:“你怎么知道一看书就困是我的特长?”
对上她探究的视线,孟斯礼神色如常:“你睡着的时候说过。”
“……”
她这人怎么做梦什么都往外说呢!
冯问蓝服了自己这张嘴,一巴掌狠狠拍在脑门儿上。
然而和这一声“啪”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咔嚓”。
冯问蓝精神一震,“咻”地扭头,循声望去。
只见周轲行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书房门口。
出现重大工作失误的他还没有察觉自己已经暴露,一个人站在门口自言自语:“哎哟我去,怎么忘开静音了!”
等调好手机参数,他重新抬起头,才发现书房里的小姑娘正看着他。
周轲行愣了下,又很快反应过来。
他丝毫没有偷拍者该有的心虚,甚至有条不紊地指挥道:“弟妹,你继续啊,不用管我,我就是拍一下孟二的成长照。”
冯问蓝:“……”
她的瞌睡瞬间没了,第一反应是看自己的衣服。
可一低头,她才想起自己刚才已经换了一身,松了口气。
不过,以孟斯礼黏人的程度,再加上她沉重的眼皮,继续是没办法继续了。
这漫画还是等她回公寓一个人慢慢欣赏吧。
冯问蓝拍了拍腰间的那只手,示意他松开,而后站起身,回道:“没事没事,你慢慢拍,正好我也该走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收拾漫画书。
周轲行:“啊?”
见她这就要走了,失落立马跃上周轲行的脸。
他扒在门框上,活像个独守空闺的怨妇:“弟妹,我是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吗,怎么一见到我你就要走?”
“啊?不是不是。”冯问蓝连连摆手,解释道,“我本来就打算回家……拿点东西。”
差点说漏嘴。
恩爱的夫妻怎么可以分居呢。
周轲行没听出来蹊跷。
虽然舍不得,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化悲痛为力量:“行,你尽管去吧,我会帮你好好照顾孟二的!”
冯问蓝郑重点头,用左拳头锤了锤自己的右肩膀,感激之情全在这一个动作间。
而后,她转过身子,假装摸了摸孟斯礼的头,演戏演全套,用一句肉麻话作为收尾表演:“你在家乖乖的啊,不许太想我,要不然我会难过的。”
孟斯礼没说话,只望着她。
五官漂亮的脸上还是情绪淡淡,可温润的黑瞳里暗光浮沉,成了最具杀伤力的武器,莫名让人背负上抛弃他的愧疚感。
冯问蓝:“……”
怎么又比她还会演!
不行。
再待下去就要破功了。
冯问蓝差点心软,强行挪开视线。
离开之前,她不忘朝嘴里塞了块可颂。
路过门口的时候,她见周轲行嘴巴张得大大的,以为他也饿了,大方地递过手里拿着的那块。
周轲行回过神,对于她的让食十分感动:“没事,你吃你吃,你还长身体呢,多吃点啊。”
二十三岁还长身体的冯问蓝:“……”
为了不让她周哥尴尬,她只能担下这份尴尬,牵起一个礼貌的笑,又听见周轲行说要送她到门口,还主动帮忙:“来,我帮你拿书……诶这什么书……”
冯问蓝一听,赶紧抱紧书:“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周轲行一脸懵逼。
等听见关门声,他才茫茫然然地回过神,一秒变脸,朝书房里的男人追究面包的事:“我操,你不是最讨厌书房有其他味道吗,什么时候转性了!”
孟斯礼还坐在椅子上。
神情却不复刚才的温和无害,炽烈阳光下,那双漆黑眼眸带着微凉的味道。
周轲行打了个冷颤:“……”
他可太看得懂这是什么意思了,连忙撇清关系:“喂,这可不能怪我啊,我帮你挽留过了。再说了,我弟妹是真有事,你怎么能成为她的绊脚石!男人,独立一点!”
闻言,孟斯礼连视线都懒得再分给周轲行。
他一句话没说,起身走出书房。
周轲行早就习惯了他的这副德行,倒也没觉得有什么,跟上去,继续道:“还有,我不是让你把你家密码换了吗,怎么还不换。你现在是有老婆的人了,万一下次博儿在你过夫妻生活的时候乱闯进来,把我弟妹尴尬死,你赔得起吗!”
这番苦口婆心的劝告没能引起孟斯礼的重视。
他脚步未停,也没打算听取,毫无起伏的声线却因为想到的人波动了几分,道:“她记不住其他密码。”
“……???”
周轲行的下巴又惊掉了。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毫无疑问,这个“她”指的是他的弟妹。
他意外的是,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会从孟斯礼的嘴里听见这么具有人文关怀的人话。
好嘛。
现在都会秀恩爱了。
他弟妹果然是块宝。
周轲行痛并快乐着,大度道:“行行行,大不了我这个当爸爸的辛苦一点,每天都盯着博儿,不让他来妨碍你们。”
他跟着孟斯礼一起朝客厅走去,进入今天的正题:“对了,吴苗伦的‘金殿’被端了,闹得还挺大,都上国际新闻了,这事儿你知不知道?”
孟斯礼“嗯”了一声。
“……”
这就没了?
周轲行打量着孟斯礼面上的神色,迟疑两秒,又道:“我的意思是……这事儿该不会是你干的吧?”
今天一开盘,亚飞集团的股价就跌停了。
要说这都是因为吴苗伦的赌场被端,未免有点高估吴苗伦的影响力,所以在这背后肯定还有其他原因。
周轲行猜,孟斯礼就是这个“其他原因”。
孟斯礼也没否认,淡漠的脸色纹丝不变。
见状,周轲行整个人都惊了:“我操!还真的是你啊!”
他猜到了是一回事,猜想得到验证又是另外一回事,赶紧追问缘由:“那个缅甸人又作什么妖了,能让您老人家亲自下凡‘普渡’他?”
孟斯礼走到岛台旁,随手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没什么语气地说:“那个明星,叫许荟的。”
周轲行:“?”
这又是哪门子的毫无技巧的转移话题大法。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根本不知道这尊佛怎么没头没尾提一女明星,先往下接话:“许荟,我知道啊,身材老辣那个,怎么……”
说到一半,周轲行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马上警告他:“你别告诉我你也想效仿我弟妹出墙啊!只要你敢出,我就敢打断你的腿!到时候别怪我不顾忌父子之情!”
“出墙”两个字如同一把带刺的钩子,一些被暂时遗忘的事情又被血淋淋地勾了出来。
孟斯礼垂下眼睫,情绪被悉数掩盖,语气依然平静,指腹摩挲杯壁,反问了一句:“你觉得她像蓝蓝么。”
周轲行:“?”
这又是什么神转折?
他被这奇怪的问题弄懵了,但还是认真仔细回忆一番,点头道:“诶,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有那么一点像啊。”
闻言,孟斯礼神情微凛。
他转过眼眸,视线终于再一次落在周轲行脸上,嗓音凉淡:“看来你和那个缅甸人一样。”
“……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