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没再搭理冯亦程,先跟着孟斯礼朝警察局里走。
谁知刚踏进警局院子,冯问蓝忽然闻到了一阵泡面的香气。
红烧牛肉味的。
冯问蓝馋了。
刚才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放松下来, 她才发现自己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伸手揉了揉咕叽咕叽叫的肚子。
这个小动作被孟斯礼悉数看在眼底。
他脚步微顿, 侧头看了眼庄楚。
庄楚立刻明白了。
只不过还没等到庄楚有所行动, 冯问蓝已经转过身子。
她的脸靠在孟斯礼的手臂上, 一副下一秒就快倒下的虚弱样子, 眼巴巴地望着冯亦程:“哥, 我今天一整天都没吃饭。现在想吃一桶康师傅泡椒牛肉面,加一根火腿肠。”
从小到大冯亦程见惯了冯问蓝的各种变脸。
没事的时候冯亦程冯亦程地叫,小嘴叭叭叭得恨不得让人给她缝起来,有事的时候乖得像别人家的妹妹,唯哥是从。
听见她喊饿,冯亦程也没拒绝她的请求,只冲她招了招手:“过来让我打一下我就去给你买。”
“……哦。”冯问蓝应了一声。
她松开了孟斯礼的手,看上去好像还真的想过去挨下打。
然而她的步子刚跨出去半步,手腕忽然被身边的男人反扣住。
隔着一层衣服,还能感受到他的力度,特意避开了她受伤的地方。
冯问蓝被迫停下,扭头看他。
警局门口的灯光还没有街边的路灯亮。
冷暖两种颜色的光线杂糅在一起,将周遭的夜色调和得更加迷蒙,笼罩在孟斯礼冷淡的眉眼间。
冯问蓝只看见了他清冷而疏离的侧脸,没看见他唇角轻弯,笑意却未抵眼底,没什么温度的视线在今晚第一次投向冯亦程。
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好像只要出现一点火星子,就能把这看似平静的空气瞬间引爆。
孟斯礼唇边微笑依旧,清淡无波的黑眸看着冯亦程,嘴里却道:“庄楚。”
庄楚久经沙场,非常会审时度势,听见自家老板的声音,马上说:“蓝总,您再坚持坚持啊,我这就去给您买康师傅泡椒牛肉面和火腿肠。”
“啊……哦……谢谢。”冯问蓝呆呆地应。
还没等她从这瞬息万变的氛围里回过神来,视野里的冯亦程忽然消失了。
孟斯礼转过她的脑袋,把傻乎乎的她带走了。
冯亦程站在原地,盯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
这回他没再跟上去,低头从烟盒里咬了根烟衔着,拦下正准备去跑腿的庄楚,松散道:“不用了,我妹我会照顾。”
-
市中心某医院。
住院部,vip病区。
其中一间病房里砸东西的声音此起彼伏。走廊上路过的护士面面相觑,不敢靠近。
病房里。
文翰一脸怒气地躺在病床上。
由于疼得受不了,他既没有选择去实验室取药水,也没有去自家医院,而是找了一家离俱乐部最近的医院就诊。
可是,即使打了麻药,包扎好伤口,文翰的手依然疼得厉害。
被刀刺得血肉模糊的的恐惧和疼痛已经深深植入了他的脑内,任何药物都没有办法缓解。
文翰狠狠抽了一口烟,满脑子都是刚才在俱乐部发生的一切。
他做梦也没想到,他文翰居然被一个女人坑了。
绑来的那小姑娘明明是孟斯礼的情人,白黎居然敢骗他那只是一个长得像孟斯礼看上却得不到的女人,还大言不惭地让他用来给孟斯礼示好。
文翰越想越气,越气手越疼。
他操起病床边上的玻璃烟灰缸,直直地砸向守在一旁的男秘书,吼道:“给东瑞的人打电话!草他妈的竟然敢拿老子当枪使!”
闪躲只会让砸东西的人变本加厉,所以男秘书一动不动,被烟灰缸砸破的额角顿时鲜血直流。
听见文翰的吩咐后,他拿出手机。
这时,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李越刚处理好面包车二人组,又一刻不停地赶到医院,没想到一推开门就看见一屋子狼藉。
他一边在满地的破碎物件间寻找下脚的地儿,一边感叹道:“看样子文总今晚憋了一肚子气啊。”
文翰循声望去。
由于李越不常出现在孟斯礼的身边,文翰第一眼没认出来,还是被秘书提醒,他才依稀想起很久以前见过对方。
文翰:“……”
怎么又是孟斯礼。
文翰现在对这个名字都快ptsd了。
虽然他曾经听说过不少关于孟斯礼的疯狂事迹,但都当成了一些夸大其词的八卦,听听就过了。
可是通过今晚的事,他可以十分确定,那些传闻都是真的。
孟斯礼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上一秒还笑着和你聊天,下一秒可能就要了你的命。
这样的人文翰不敢再随便招惹,再大的火气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他尽量凑出一个笑,问道:“不知道孟二少又有什么事。”
李越语气随意:“文总别紧张,我老板派我来,主要是想补偿今晚的事。”
文翰和秘书对视了一眼:“?”
补偿?
没找他要利息都不错了,还能有补偿?
文翰本能地想谢绝这份补偿。
但显然,根本没有他拒绝的份儿。
所以,就算他知道这事儿肯定没那么简单,也得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并且感恩戴德地收下。
十几分钟后。
文翰被带到了警察局。
虽然做好了没有好事的心理准备,但当他坐在一堆警察面前的时候,还是陷入了一阵懵逼中,不清楚事情为什么是这个走向。
面前坐着的小警察已经开始走流程了。
他先给文翰简单介绍了一下现在的情况:“你身后的那位先生帮你报了案,说你被人捅了。”
文翰一愣,顺着小警察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今晚的警察局格外热闹。
有醉酒闹事的,有偷东西的,还有寻衅滋事的。
在这样吵闹的环境下,办公室角落桌子旁坐的三个人愈发显得格格不入。
文翰仔细看了看。
其中一个是全生面孔,不认识。
一个是半生面孔,今晚见过一面的小姑娘,正在埋头唆泡面。
至于剩下那个坐在她旁边的男人,正是今晚让他吃尽苦头的孟斯礼。
可和刚才在俱乐部的阴晴不定不同,此刻的孟斯礼就和腕间的那串佛珠一样,平静温和,闲散地靠着椅背,看小姑娘吃泡面,脸上完全找不到一丁点刚才捅他的阴鹫。
这下文翰更加可以肯定,孟斯礼和她的关系不同寻常了。
正想着,角落里的男人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眼神微抬,朝他轻瞥过来。
文翰吓得瞬间移开眼。
操。
他的手又开始疼了。
不过,孟斯礼把他带到警察局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他想明白,就听见小警察开始问:“叫什么名字。”
文翰回过神:“文翰。”
小警察:“你的手是怎么受伤的?”
文翰:“……”
文翰开始认真思考孟斯礼究竟是想让他说实话还是说假话。
忽然听见不远处的那张桌子传来一段对话。
冯问蓝听见文翰报名字的时候,愣了一下。
文翰?
该不会就是绑架她的胖子口中的那个“文总”吧?
那孟斯礼为什么要帮他报案?
冯问蓝心生好奇,探头看了看,一眼便看见文翰那只包得和粽子似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