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警戒线后,他对冯亦程说道:“老大,咱们去车上等你啊。”
冯问蓝一听,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和他没那么多话聊,很快就走了。”
大壮:“?”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儿缺心眼儿啊。
冯问蓝跑过来确实只是为了和冯亦程打个招呼而已,顺便寻思着帮蒋真打探打探,看看有没有什么独家新闻。
于是她踮起了脚,伸长脖子朝警戒线里张望:“这儿又出什么事了啊?”
“少管你哥的事。”冯亦程食指抵住她的额头,把她的后脚跟推回地上站稳。
检查完她手腕上的伤痕恢复情况后,他又问道:“大晚上的,你又在外面瞎晃悠什么。”
“你也少管你妹的事。”冯问蓝以牙还牙,却忘了冯亦程是干什么的。
闻到她身上的酒味后,冯亦程揪着她的脸,训道:“和你说了多少遍,晚上少给我在外面喝酒鬼混,又没长耳朵?是不是上次被绑架还没给够你教训?”
“哎——谁说我是一个人了,孟斯……”
冯问蓝被揪得脸疼,正想扯下冯亦程的手,余光却瞥见旁边还站着俩人。
她赶紧掐断了嘴里没有说完的话。
在这座城市里,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孟斯礼”是谁。
这也直接导致冯问蓝结婚以后,在外面一向很注意影响,绝不暴露和孟斯礼的关系,免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果断换了一个安全的说法:“我老公陪我一起出来的。”
闻言,冯亦程扫了眼四周,并没有见到她说的人。
他哼嘲道:“那你老公挺行啊,就这样把你一个人丢街上。”
“?谁说他把我丢街上了,明明是我把他丢在大街上。”
说这话的时候,冯问蓝莫名一脸骄傲,好像自己做了一件很了不得的事。
说完才发觉不对。
等等。
她把孟斯礼一个人丢在了街上??
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弥天大错后,冯问蓝瞳孔一缩,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赶紧回头看了看。
不远处,宠物店对面的长椅还和刚才一样。
可是,人来人往的街头并没有孟斯礼的身影,只剩下一把被扔在地上的黑伞。
我丢。
人呢?
冯问蓝傻了,也顾不上帮蒋真搞独家了,急忙道:“哥,先不说了啊,我去找人了。”
说完,她又像来时那样,朝刚才丢下孟斯礼的地方飞奔去。
小姑娘毛毛躁躁的二十几年,冯亦程已经习惯了。
看着人走远后,他也没在这地儿多逗留,从兜里掏出烟盒,朝停在路边的警车走去。
大壮一字不落地听完兄妹俩刚才的对话,忍不住好奇道:“老大,你妹妹看着年纪还挺小啊,怎么这么早就结婚了。校园爱情修成正果?”
“嗒”地一声,冯亦程点燃唇间的烟,火光照亮眉眼。
闻言,他没有说话,吐出一圈烟。
爱情修成正果个屁。
分明是老狐狸步步为营,设下圈套诱捕惦记了很多年的天真小白兔。
-
冯问蓝一边给孟斯礼打电话,一边沿着街道到处找人。
不知道走了多长一段路,她终于在一条小巷里听见了一阵手机铃声。
她连忙加快脚步,跑到巷口看了看。
果不其然,在里面发现了孟斯礼的身影。
他背对着巷口,蹲在一盏路灯下,不知道又在干什么。
确认人没事,冯问蓝松了口气,挂断电话,一边朝孟斯礼走去,一边想着等一下要如何教育他。
只不过还没走两步,她又突然发现巷子另一头还站着两个女生。
也许是周围太过安静,俩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钻进冯问蓝的耳朵里。
从称呼判断,现在说话的人应该是妹妹。
只听她激动道:“姐,你说咱们到底是生活在晋江文学城还是花市啊。前两天我才在不可说网站上看了一篇捡老公文学,说的就是女主在一条小巷里遇见了失忆的男主,不光把他捡回去养着,还骗他说自己是他的金主。男主就用身体来抵生活费,不听话就被女主按在床上狠狠do一顿。”
冯问蓝:“。”
这剧情怎么这么熟悉。
好像是她上本《金主每天吃不饱》里的内容。
比较起来,姐姐还算理智。
她清醒道:“都说了让你少看一些奇奇怪怪的小说,看了也要和现实区分开来。要是你在现实里,随便在街上捡个人回去,等着你的不是被劫财就是被劫色。我陪你在这儿多看两分钟就差不多得了啊。”
尽管如此,妹妹还是没有放弃:“可是,他长得这么好看,留他一个人在这里也太危险了吧。不如我们把他……”
“送到警察局”几个字还没说出口,便被一道刻意的咳嗽声打断。
一听这声儿,姐妹俩纷纷探头,循声望去。
看清对方的脸后,姐姐一愣,率先认出来她是之前在公交车上恃美行骗的女生,意外道:“诶,你不是……”
“对,我是。”冯问蓝也不管姐姐想说的是什么,自顾自地接过这个话头。
在她们疑惑的视线下,她指着孟斯礼,一身正气地亮出自己的身份:“我是他的金主。”
俩姐妹:“?”
这下妹妹也认出她来了。
虽然从颜值上来看,他们很般配,但鉴于上次她在公交车上的行骗行为,妹妹很难不怀疑她现在是加入了一个新的作案团伙。
比如,专门在大晚上拐卖捡喝醉的人。
妹妹大声质疑道:“你说你是就是吗?那我还说我是他的金主呢。”
冯问蓝非常欣赏这份严谨的态度,决定证明给姐妹俩看看。
于是她继续朝里走去,等站到孟斯礼的身边时,才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来这条小巷。
只见路灯下,放着一个被雨伞遮住的纸箱。
箱子里装着一只棕色的小奶狗,看上去刚出生没几天,右眼缺失,大概是被主人遗弃了。
孟斯礼蹲在纸箱旁边,耐心地看着它一点一点喝奶。
麻雀黄的灯光从上方直直地打在他的身上,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暗影,很久才会晃一晃。
有人靠近他,他也没什么反应,好像把自己关在了只有他的世界里,不理会外界的一切。
一人一狗在这样大雨初歇的暮春夜晚莫名和谐。
可不知道为什么,冯问蓝觉得孟斯礼就和这只小狗一样可怜。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也许是熟悉的力度和温度终于打破了孟斯礼四周的结界。
他重新和世界联结起来,掀起长睫,仰头看冯问蓝。
光掉进他的眼里。
里面没有算计,没有城府,干净而清澈。
冯问蓝想,就算是狗,孟斯礼也应该是银狐犬。
皮毛雪白美丽,眼睛勾人。最重要的是,很认主人。
冯问蓝被自己脑子里的形象比喻逗乐。
她没有压下心里突然冒出的奇思妙想,训练狗狗似的,趁孟斯礼喝醉,占他便宜,朝他摊开手掌,说:“手。”
孟斯礼很听话也很配合,闻言,真的抬起手,放在了她的手心里。
冯问蓝笑得两眼弯弯。
“好欺负”大概是孟斯礼喝醉以后她唯一可以获得的好处了。
她得寸进尺,反握住孟斯礼的手,又弯下腰,用手挠了挠他的下巴,就当是要回今晚的精神补偿费,哄骗道:“乖,叫主人。”
孟斯礼依然任由她摆布,如她所愿,低声道:“主人。”
情.色色彩浓重的两个字被这副冷淡嗓音说出来,不像是狗和主人。
倒更像是在玩字母圈的游戏。
冯问蓝:“……”
糟糕。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冯问蓝脸上的表情微微凝固。
她不自在地挪开视线,直起身子,见好就收,不玩了,重新对姐妹俩说道:“听见了吗,他叫我主人了。”
“……”
闻言,姐妹来对视了一眼,没再说什么,默契地调头朝小巷外走去。
倒不是信了冯问蓝的这段表演,而是因为看见了他们无名指上的戒指,明显是一对对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