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朽这一年正在长身体,抽高了不少,介于青年与成人间的样貌,引起不少人的注目。
当沉佑辰朝他招手时,他以为那男人记得他。
「没见过你,新来的?」
叶朽愣了会,倒底没衝动,随即垂下眼皮点了点头。
他不记得了,那自然是不用道谢了。
「玩吗?」
叶朽听出话里的意思,被沉佑辰的直白吓得满脸通红,他想起电子新闻写的沉佑辰包养小模的消息。
「不。」
「都不知道玩啥就拒绝啊?」沉佑辰调侃他,转头对一旁的男人说:「不玩,别想了。」说完往他手里塞了张钞票,摆了摆手又对他说:「去吧,别在这转。」
他碰到的地方像被火烫到似的,叶朽捏紧手中的钞票,慌张地点了点头,魂不守舍地走了,回过神来,看了一圈,沉佑辰跟刚才身旁的男人都不在了。
这一次他没有再撞见沉佑辰的情事。
生活忙碌于奔波,叶朽没时间谈恋爱,更没空细想自己的性向,一转眼暑假过去了,他到外地念书,彻底离开宴厅的工作,也离开了跟沉佑辰的交集点。
那会儿他已经能坦然面对自己的性向,也想明白沉佑辰于自己,大概就是初恋──又或者是第一个性幻想对象,他偶尔会问自己,如果那天再来一遍,他会不会答应沉佑辰的邀约?
他不知道。
后来他也没空再想细想这个问题了──爸爸病倒了。
没多久,作为家中支柱的男人就走了,那个速度快到大概是他前脚刚到医院,匆匆地见了一眼,就撒手人寰了,也不知道他们瞒了病情多久。Уūшangsℎe.in(yuwangshe.in)
丧礼办完了,那段日子妈妈整天浑浑噩噩的,他不放心,权衡之下还是跟学校及兼职的酒馆请了假,算算大概也过了一个月,实在不能再请下去了,他心里盘算着每天来回的时间与金额,有些发愁。
要不先休学?休个半年、一年,找个正职存钱也能陪陪妈妈……
他想着眉头都蹙了起来,焦虑的样子显而易见,被叶女士瞧了一清二楚,她拍了拍儿子的背,「好了,快回去吧!别赖在家里当米虫。」她大手一挥,将叶朽赶了回去。
他虽不放心,但妈妈看起来的确比之前还振作了,加上他也真的无法再赖着,匆匆地整理行李又回学校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日子虽蒙上一层淡淡的灰却也还是平淡又顺利地过去了。
因为缺课,期末考叶朽考得并不顺利,但到底没有被当掉,只是没了奖学金,他过得更拮据了。
寒假他多兼了一份工,晚上又回到宴会厅工作,那个寒假,他都没有再看见沉佑辰。
下学期末,妈妈在工厂失足从二楼摔了下来,跌断了腿,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因此检查出身体有个良性肿瘤,开刀检查加上治疗费用算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他还是在大二的时候休学了,白天正职,晚上在酒馆兼差,偶尔他也会回去宴会厅,只是没再看见沉佑辰。
他有时候会堕落地想着,与其这么没日没夜地工作赚钱,不如上网找个「suger daddy」,现在男生也很有市场的,他不由得地想起高二那年被醉汉骚扰的事情,又不自觉地想到了沉佑辰。
他天真地想着,或许沉佑辰的话,他可以接受。
但到底没那个勇气,况且沉佑辰又怎么可能从网上找到呢?
他笑了笑,还是老老实实地赚钱。
生活是很吃紧的,幸亏还是撑了下来,母亲出院了,他復学,又回到那里的小酒馆兼职,偶尔会听闻有人说在这儿会碰到沉佑辰──虽然他一次也没见过。
半年后,他陪母亲回到医院检查,在开刀后的那处又发现了肿瘤,他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什么,可能有想也可能没有,虽然医护人员安慰着,也可能是良性,他却充满不安,无论是否良性都是一笔开销。
「叶朽,知道沉佑辰吗?」
大概是看他心不在焉的,宋楚边擦着酒杯边用屁股撞了他一下。
「知道,演员。」他漫不经心地回答,不经意地想起第一次看见沉佑辰的那天,又不可控地想起他滚动的喉结。
「听说沉佑辰是我们老闆的朋友,这阵子来得勤,不知道今晚会不会来,我想跟他要签名!」
「嗯。」他听见自己心脏鼓动的声音,耳根热热的,必须靠强韧的意志力才能不让面上看起来期待。
看见沉佑辰又能如何?他不过是自己青春期,对性向还懵懂时的意外闯进来的性幻想对象。
「哇!你看!说曹操曹操到!」他随着门铃的声音抬眼,坐在后台的乔什老闆已经走到门口,将进门那高大挺拔的身影挡个结实,叶朽只看见进门的人戴着的棒球帽。
是沉佑辰。
他想到那句未曾言说的道谢。不过对方早就不认得自己了,那句道谢可以直接埋进坟墓里了,就只有他记到至今。
大概是因为他抽高了不少,这会儿看沉佑辰走来,虽然不免有些紧张,却忍不住想原来他没有记忆里的高大。
「马丁尼。」
「小朽,两杯马丁尼。」
那身影一落坐,直接跟他平视了,他突然想起来,这好像是第一次看清沉佑辰的脸。
眉毛黑又浓,眼角微微上翘,那是会用眼神勾人的桃花眼、鼻子挺拔、鼻头饱满圆润,嘴唇红润厚实,以前常听奶奶讲面向潜移默化也记得了些,叶朽想也难怪沉佑辰会红。
这脸带财。
带财但花心。
真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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