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丰年听了,一拍方向盘:走,带你去看看。
海滨浴场?
去看看我们这里的六星级酒店!杭丰年哈哈大笑,住那里我们的经费肯定是不够了啊,我们就兜兜风,过过眼瘾。
赵尤兴奋地说:过过眼瘾那也不错!
他便摸出了烟盒和打火机,点了根烟递给杭丰年,杭丰年接过烟,放下车窗抽烟,赵尤又点了一根烟,自己拿着。杭丰年把冷气关了,两人吹着风抽烟。
风里的咸腥味越来越重。他们离海很近了。
当黄金海岸大道上出现海滨浴场的路牌时,赵尤就看到了路边的文华酒店的招牌,杭丰年一边开车一边给赵尤介绍:文华边上就是卡尔顿,对面是香格里拉。
各大酒店度假村只在主干道上挂出一个指路的招牌,真容都躲在路边的椰林后头。夜间只能透过树林缝隙依稀望见一些发黄的灯火。这里的马路上异常冷清,宽阔的四车道马路上只有他们这一辆车。高大的椰树在海风中发出阵阵娑响。
杭丰年又一指:喏,六星酒店,西美华豪美度假村。
赵尤一看,看到的也只是西美华的指示路牌:右转1km,西美华豪美度假村。
他问道:您刚才说不止一家吧?
对啊,喏,就对面,那片工地,看到没有,正翻新呢,以前是我们这的第一家六星酒店,叫德惠山庄,现在改叫什么鸡酒店了。
鸡。
就英文那个。杭丰年在空中比划。
哦,G啊。
对,对,德惠的大老板儿子的主意,这酒店现在归他管。
赵尤看着围了工地一圈的三合板上喷绘的新潮的涂鸦画作,似乎都是以字母G为主体的创作。工地上还亮着灯,光芒如同白昼,吊车,起重机也还在工作,汽车经过工地时,能清楚地听到搬运建材的杂音。
三台高耸的塔式起重机上都挂着一模一样的标语:葛氏集团,打造雁城的美好未来。
赵尤道:这得多久才能翻新好啊?他指着不远处的西美华说:这么晚了还开工,不会影响西美华的客人吗?
杭丰年扔掉了手里的烟头,关了窗,道:年底吧。
他没再说话,赵尤草草抽完了手里的烟也关上了窗户,他们这就兜完了这一片酒店度假村扎堆的海滩风景区了,赵尤哈欠连连,和杭丰年搭了几句话就在车上睡着了。杭丰年叫醒他时,车已经停在了一家叫四季春的连锁快捷酒店门前。赵尤下了车,从后备箱拿了行李袋,揉着眼睛跟着杭丰年进了酒店,办了登记入住,杭丰年在大厅就和他道别了,说:那我先走了啊。
麻烦您了啊,那明天见啊。赵尤眼皮打架,口齿都有些不清楚了,他看着房卡说,九楼是吧?
是六楼,拿倒了。杭丰年过来指着房卡说,601!你上了楼一直走一直走就是了,到底,最里面一间。
哦哦。赵尤笑了笑,指着电梯说,那我先上去了啊。
杭丰年和他约定:明天早上七点我来接你啊。
行,好。
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赵尤睡眼惺忪地摸进电梯,靠在电梯里又眯了会儿,到了六楼,走到底一看,601一边就是墙,另一边是603。赵尤进了屋,扔下行李袋,倒头就睡,约莫两个小时后,他醒了,开始收拾行李,经过窗边时,他瞥了一眼,双层窗帘没拉严实,漏了一道缝,能看到在楼下那清静,不见半个人影,也没有车往来的马路上,一辆本地牌照的蓝色帕萨特显眼地停在了酒店对面的一间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门口,还能看到酒店楼下那只能容下四辆车的露天停车区停了两辆外地牌照的吉普车,车身上沾满了泥浆,另有一辆邻市牌照的白色宝马,也有些脏了。赵尤从窗边走开了,拿了换洗衣服进了浴室,他开了花洒,水温调得很高,坐在马桶盖上点了根烟。他慢腾腾地抽烟,热蒸汽迅速扩散开来,转眼氤氲笼罩了整座浴室后,赵尤掐了烟,看了屋里一圈,他发现天花板上的烟雾报警器里有一个红点一闪一闪的。他匆匆洗了个澡,打电话叫了客房服务,口齿不清地说:下碗面条,你们有什么面就下什么吧,送到603,赶快啊。
挂了电话,他又在床上躺下了,发出轻微的鼾声。约莫十来分钟后,外面走廊上传来了一阵敲门声,那敲门声离他很近。接着就响起了开门的声音,一个男人粗声粗气地说道:是隔壁叫的。便关上了门。
赵尤继续打鼾,继续躺着,片刻后,有人来敲他的门了,一声,两声,赵尤没动,敲门的人开始用对讲机和人对话,道:你看是不是601叫的,你打一下电话,妈的,我送到603,603说是601叫的,你快点看一看。
过了会儿,床头的电话响了,赵尤接起电话,电话那头的女前台客气地问他:先生,是您叫的客房服务,一碗面条是吧?
赵尤坐了起来,看了看手机,说:是啊,都多久了,快半个小时了吧,你们怎么还没送过来?
您给开一下门,我们的服务员敲了很久门,您都没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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