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嚣张的花猫,想门卫大爷,想行政的小丽、食堂的大武、保卫科的小勤。
想死得其所的大肥,想死不瞑目的小肥。
想他柏拉图式追星的偶像尚楚,想那瓶没喝到最后一口的蜂蜜。
八月中燥得很,暴雨也没能缓解屋里的潮热,翁施没开空调,身上汗涔涔的难受。
他翻了个面儿,开始想宋尧,想宋科长认真时紧抿的唇角,闭眼休息时绵长的呼吸声;想宋科长带他逛超市,给他买的小鹿蛋糕;想宋科长和他去吃沙县小吃,玩笑说咱俩一起把牢底坐穿……
完蛋,越想宋科长就越想,越想就越要想,想着想着就越清醒,越清醒就越想了。
阳台上传来噼里啪啦的雨声,听得翁施愈加不安,心脏怦怦乱跳,这感觉实在不好受。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胆子,鬼使神差地拿起手机,给宋尧发了条消息:“宋老师,你到家了吗?”
宋尧估计是累了,嫌打字麻烦,干脆回拨了一通电话过来。
手机震个不停,翁施想接又莫名胆怯,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接通电话,轻声说:“宋老师。”
“这么晚了,干嘛呢?”宋尧打着哈欠说,“走前设备都关好了吧?”
“关好了,检查了好几遍,”翁施一五一十地报告,“我打扫了采样室和扩增室,离心机有点故障,已经报修了,明天就会有人来修复的。”
“挺好,”宋尧笑着说,“明儿给你写个奖状,表扬表扬。”
翁施把脸埋在枕头里:“我不要奖状。”
“哟,”宋尧吹了声口哨,“给你奖状你还不要呢?要不给你定制一面锦旗?”
“也不要。”
“牌匾要么?”
“不要。”
“上《榜样的力量》,要么?”
这回翁施犹豫了两秒,才闷声道:“……不要。”
宋尧觉得小呆瓜今儿不太对,声音听着有点儿委委屈屈的:“怎么了,下午有人趁我不在欺负你了?”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翁施就更难受了。
不管是论业务能力、学习能力,还是论勤奋和努力,他有自信拿到唯一一个留用名额。
难道真的已经内定了吗?他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
他想问问宋科长,你是不是也知道这件事情了呢?
“宋老师,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翁施使劲揉了揉眼睛。
“什么问题。”
“你知道——”
话都到嘴边了,翁施顿了顿,说不出口了。
他问宋科长有什么用呢,只会让宋科长更为难无奈罢了。
宋尧问:“知道什么?”
翁施脑子里有根筋一抽,脱口而出:“你知道语录吗?”
完了,话题岔到太平洋了。
“什么玩意儿?”
“就是快抖上那种,”翁施清了清喉咙,硬着头皮嚎了一嗓子,“全体Alpha听好了,乖乖睡觉,天塌下来有我们Beta撑着,中国Alpha由中国Beta来保护!做自己的王,无限猖狂!”
“……”
“……”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中国移动。
如果尴尬有颜色,那一定是翁施此时耳根上的红色。
如果羞耻有声音,那一定是阳台此刻雨水敲打玻璃的啪啦声。
“少刷点没营养的短视频,”宋尧难得正经,语重心长、忧心忡忡地教导晚辈,“真猖狂的都三年起步了,假猖狂的已经因为犯了傻逼罪被判无期徒刑了。”
翁施脑子里忽然跳出来一个念头——
要是宋科长是傻逼就好了。
那他就能因为犯了傻逼罪被判无期徒刑,永远都跟在宋科长身边做物证。
第14章 你这该死的Omega
挂了电话,翁施觉着心里好像没那么难受了,就连雨打窗户的声音也变的轻快了起来。
没多会儿王明哲回来了,躺在床上听有声小说。
【一个邪魅低沉的声音在慕容晶儿耳边响起:“你这么Omega,你究竟有什么魔力?只有靠近你,才能平复我身体里的杀意。别人都称我为杀戮之神,说我得了不杀人就难受的病,Omega,你就是我的药。”】
翁施听得飘飘然,这小说真是写到他心坎里去了。
——你这个宋科长,你究竟有什么魔力?只有听见你的声音,才能平复我身体里的不确定。别人都称我为菜鸟,说我得了既没钱又没背景还爱胡思乱想的病,宋科长,你就是我的药。
【Omega,我永远不会放弃你的。】
翁施也攥了攥拳头,一切都还没有最终定论,他也不会放弃宋科长的。
他想起上周五下班前,他无意中看见宋科长借阅了一些材料带回家,都是些陈年未破的疑难案子。
他问宋科长:“宋老师,有没有死活破不了的案子呢?”
“当然有,”宋尧回答他,“因为技术不成熟、勘验不仔细、侦察过程不缜密,都可能导致悬案。”
“那怎么办呢?”翁施倍感无奈,“我们做物证相当于幕后工作,是不是什么也做不了呢?”
“要记得,”宋尧一根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要用脑子记住这些案子。受害者把求救和真相都刻在证据里了,可能是一个指纹、一个脚印、一颗纽扣、一把雨伞、一杯咖啡,谁都可以忘记这些,我们做物证的不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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