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余久依然回来得很晚,也不知道他一整天都忙了些什么事情,看起来有一点疲惫。
宁乐言接过他脱下还回来的外套,只摸到了一种风尘仆仆的寒气,内侧倒是能感受到一点点体温残留,但那可怜的一丁点儿温度根本留不了多久,没几秒就消失了,仿佛余久这个人根本就不会发热一样,穿了一整天的衣服都还是冷冰冰的。
他们的宿舍配置很好,独卫空调都有,空调遥控器也都在学生自己手里。
本来气温正常上升,有的嚣张一点的宿舍甚至已经开始开冷气,但最近一段时间突然下降的温度让大家老实了不少,不少人重新开回了暖气。天气预报说这次降温至少要持续两周时间,在那之后才会正式回暖。
宁乐言他们宿舍在的楼层很高,又处在阴面,降温时是真的很冷,也开了空调暖气。晚上开的是定时,到凌晨就关,也算是暖和。
余久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空调也早就打开了,暖融融的空气充斥着整个宿舍,能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宁乐言本来已经洗漱完准备上床了,看到余久回来后从包里掏出了厚厚的一沓纸,又提出电脑噼里啪啦打字,不知道还在忙些什么,脸色很白,手指也苍白,室内与外面截然不同的温度都没让他看起来稍微不那么凉一点。
他把余久还回来的外套随手搭在椅子靠背上,盯着余久打字的那双指骨青白的手,忽然低头看了看时间。
已经过了十点,学校里的店也差不多都已经关了。
他低头犹豫了几秒,还是把自己刚放下的外套穿了上去,换了鞋就往外走。彼时刚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的舍长看到他要出门,还疑惑地问了一句。
宁乐言很老实地回答,说饿了,要出门买夜宵。
舍长当时的表情那叫一个不敢相信:“你现在出门啊?哪还有店开着?我那有个苹果你啃不啃?”
宁乐言满不在乎地摆手:“食堂不是有一家一直开到十点半吗,我去看看,要是关了,直接在楼下自贩机随便拿点也行,要带东西吗?”
不要白不要,舍长回忆几秒,想起来他说的是哪一家,愉快地表示希望他能帮忙带杯双皮奶,另外一位舍友还表示同上。
这种天气要吃双皮奶,真抗冻。
宁乐言感叹着出了门,立刻就被外面呼啸的寒风冻得打了个哆嗦,一边痛骂自己为什么脑子抽了要现在出门,一边和急匆匆赶着回宿舍的大多数学生相向而行,直奔食堂去了。
好在他去的确实及时,那家店没过几分钟就要关门了。
那其实算是个饮品奶茶店,但他们家的双皮奶和热鲜牛奶卖得最好,奶茶比不过学校里那一大堆层出不穷的专营奶茶店,因为开门早关门晚,口碑很不错,东西卖得也便宜。
店主是对慈眉善目的中年夫妻,见到宁乐言这么晚还过来,笑呵呵地问他怎么还没回宿舍。
宁乐言说馋他们家的东西,买好了舍友要的双皮奶,又拿了两杯鲜牛奶,再三强调一定要滚烫滚烫的,而且表示还要加糖。店主都被他的语气逗笑了,一边给他往烫牛奶里加糖,一边打趣问他是不是给女朋友带东西呢。
女朋友没有,莫名其妙亲过了的男性朋友倒是有一个,就是不知道对方到底有没有把他当朋友。
宁乐言暗自腹诽,拿了东西一摸杯子,果然牛奶是滚烫滚烫的,这么一下还有点烫手。
但外面毕竟气温很低,宁乐言也不知道等他回到宿舍的时候,这两杯牛奶还有没有这么烫,谢过店主之后,他立马往回赶。
所幸店主真的给他弄得很烫了,他气喘吁吁爬完楼,自己手都已经被冻得冰凉了,再一摸杯子,还是很烫。
怕自己手太冰把牛奶捂凉,宁乐言也没有多碰,没有手去拿钥匙开门,他在门外喊了舍长一声。
对方开门时那铺面而来的暖气让他一下子感觉自己回到了春天,把带回来的双皮奶塞给舍长,并且揶揄一句你可真抗冻后,宁乐言拿着牛奶杯子咚一下放在了余久的手边。
余久噼里啪啦打字的动作停了下来,疑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一跟他对视,宁乐言就想起来自己脑子一抽亲他那回事,他拼命绷住表情,面不改色地把牛奶杯子往余久手边又推了推,说到:“快喝,马上就凉了。”
由于宁乐言也给自己买了一杯,加上别人也让他带东西了,他另外两个舍友还以为这牛奶是余久发消息让他带的呢,完全没注意这边发生的事情,一边啃双皮奶还一边感慨真冰啊,俨然两个合格的工具路人。
余久看看他又看看牛奶杯子,好半天都没回应,宁乐言越等越觉得浑身不自在,他终于抬手拿起了杯子,把热气腾腾的牛奶捧在两只手的手心里,似乎是感受到了这种滚烫的温度,他轻声叹了口气,说不清是什么意思。
然后宁乐言看着他乖乖地一口一口把热牛奶喝完,做出了一些带着无奈语气的评价:“你到底让人家加了多少糖啊。”
次日,余久依然走得很早,宁乐言这一回没赶上,看天气预报,气温只比昨天更低,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给自己加衣服。
宁乐言就觉得自己简直操心的老母亲……老父亲,动不动就要想想余久的倒计时不会又出问题吧,一直等晚上见到他本人、确认没什么事才算暂时放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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