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玫瑰。
他慢条斯理地脱了外套,只捡起第一支,没管其他的,等他走到打开的卧室门前,瞧见端坐在床上的梁晏秋时,脚步停住了。
藏蓝色被单上零星散落着白玫瑰花瓣,中间的梁晏秋穿了件白色的绸料睡袍,衣带松垮垮地系着,耳边别着一朵稍小些的、微开的玫瑰。
在暖白的灯光下,整个人白得几乎在发光。
看唐观宁站在门口不动,梁晏秋垂了下眼,缓缓深吸了口气,起身下床。
他慢慢悠悠地靠近,把耳边那朵玫瑰拿下来,垂下眼,在手里转了一圈,然后别在唐观宁胸前的西装口袋里。
他轻轻贴过去,附在对方耳边,放低了声音,“我有没有跟你说过……遇见你之前我没有谈过恋爱?”
靠得近了,唐观宁才看见梁晏秋睡袍上绣着的暗色花纹是玫瑰,还有淡雅的玫瑰香气。
然而他没有别的动作,薄唇轻启,“没有。”
梁晏秋勾住唐观宁的肩膀,望进对方泛着冷意的双眼,他顿了顿,被这样疏离的眼神注视……还真是让人不爽。
他笑了声,继续道:“白玫瑰一样适合送给你。观宁,从头到尾我只有你,没有别人,没有跟谁在一起过,也没有喜欢过谁,只有你~我第一个喜欢的人,最后一个爱上的人都是你啊。”
梁晏秋的声音说到最后轻得仿佛气音,似乎在刻意撩拨,又仿佛只是单纯地向爱人袒露心声。
唐观宁垂在身侧的手依旧一动不动,他问道:“知道惹我生气,故意说些好听话来哄我?”
梁晏秋眉一皱,捧着唐观宁的脸,一副泫然欲泣的委屈样子,“是,我是惹你生气不假,哄人的话千千万万,为什么非得选这句?还不是因为喜欢你。”
“所以、如果不是这次自己先做错,你就不打算告诉我了?”
“不是……”
“那是什么?”
“会选个更合适的时机嘛。”
“你刚才承认是在哄人了。”
梁晏秋睁大了眼,一双水光潋滟的眼里满是控诉,“我是在哄我男朋友,他生气不理我了我不哄怎么办?一想到他不跟我说话,连晚安吻都没了,我就……就气得睡不着!不,是委屈!”
唐观宁淡定地问,“先算计他的不是你吗?”
梁晏秋想解释,却发现根本用不着解释,唐观宁对这里面的事情门儿清,他心一横,索性直接搂住对方的腰靠在了人家怀里。
他抿了抿唇,声音软下来,“对不起嘛老攻~哥哥错了你原谅我这次好不好?我保证以后绝不会跟别人一块儿瞒你了,再有类似的事情也一定、一定不会先斩后奏,会好好跟你商量的~”
梁晏秋的声音委屈兮兮、十足诚恳又带着哽咽,有吴侬软语般的软糯。
唐观宁就算清楚对方这段话、这副姿态有表演的成分在里面,但、道歉的心意他收到了。
他按着梁晏秋的肩膀把人稍微推开了一点,看清楚对方的面容时,无奈地叹了口气,给泪汪汪的梁晏秋擦了擦眼。
这眼泪,掉的可太是时候了。
他的手指从梁晏秋眼上拂过,惹得人眯起了眼,眼睫一颤一颤的,扫在手指上,微微痒,触感柔软。
唐观宁把人抱起来放在床上,看着垂下眼不看他的梁晏秋,声音里夹杂着轻微的笑意,“秋,你这不全是……演来哄我的吧。”
梁晏秋僵了下,抬脚踩在唐观宁还没来得及换的皮鞋上,有点凉。
他用了点力道,跟撒气似的,好一会儿才挪开,想收腿上床,却被一下按住了膝盖,僵持了会儿,他才有些难为情地开口,“你别这么敏锐,这样子哄你……我都挺、挺不好意思了,给我点面子好不好,难不成你还想听我自己承认真的给委屈哭了?”
唐观宁勾着梁晏秋的下巴让人抬起头,抹了抹对方眼角的濡湿,凑过去亲昵地亲了亲,“不会笑话你的,哥,你是比我年长几岁……”
“五岁。”
听到梁晏秋认真的强调,唐观宁没忍住笑,开解道:“行,五岁,你确实比我年长,但是、没人规定爱人之间年长的那个就要承担更多,必须迁就另一方,会委屈是人之常情,跟年龄没关系,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照顾、尊重与包容都是相互的,这是你教给我的,自己反倒忘了?”
梁晏秋抿起唇,心里羞臊得很。
他一开始确实是想装个可怜、再引诱下,唐观宁不可能不原谅他,但是他没打算真掉眼泪,顶多眼泪汪汪就行了。
可他刚才是真没忍住,越说就越委屈。
他知道他做的不算十分对,先斩后奏,罔顾唐观宁的想法安排了跟唐德熙的见面,但是他又没有私心,是觉得唐观宁对亲情还有丁点的、被压抑的渴求,唐德熙又是真的知道错了。
但凡差一点儿,他都不捧这个烫手山芋。
梁晏秋轻轻吸了吸鼻子,“知道你说的今天这件事,我知道错了嘛,以后绝对不再瞒着你做这样类似的事儿了,你原不原谅、接不接受他,我都尊重你的决定。”
唐观宁揉揉梁晏秋的头发,“好乖,不生你气,我和唐德熙之间……”
他说着,停住了话头,看着爱人眼巴巴的眼神,他心里叹气,算了,只当是安抚吧,“我可以答应你,尝试着去接受,但我不保证真的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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