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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尽深出院后,离寒假结束还有几天时间,他们在一个晴空万里的周末,提前回到学校报道。
    盖完报道章,他们刚从辅导员办公室出来。
    大四的最后一个学期就这样开始了,程幻舟忽觉时间过得真快。
    还没到正式的学期开学日,校园两侧种满梧桐的人行大道上没什么学生。
    两个人正走着,只见远处,有个瘦小的人影跌跌撞撞,看着似乎情况不大对。
    那人摇摇晃晃地停在自动贩卖机前,慌慌张张地点了好几次按钮,机器却一直发出指令错误的警报声。
    程幻舟与杜尽深对视一眼,默契地快步上前。
    走近,他们便愈发确定,是这个Omega意外发情了。
    抑制剂贩卖机的警报声依然在滴滴作响,闪着红灯。
    程幻舟看了一眼,判断,许是那个Omega发作的厉害,所以点错了订单的顺序键。
    程幻舟迅速刷了自己的卡,看都没看屏幕上的操作提示,在选择抑制药类型时,他手指停顿片刻,没有点最上那一排注射针剂类,而是只买了较不伤身的口服片剂。
    程幻舟把掉下的要从底下的窗口拿出来,拆开包装,
    Omega睁大眼,只隐约感觉到面前是两个Alpha,下意识感到害怕:“我……”
    他已满身都是自己散发的香味,仅剩的理智让他知道这样的情况极有可能轻而易举激起任何一个Alpha生物的掠夺性。
    “您离我远点,那个,我……”
    杜尽深与程幻舟同样冷静,他二话不说,上前扶住人,不轻不重托着他的胳膊,以一个绅士但不过界的动作。
    “还走得动么?”
    Omega额上挂满了汗,勉强地点点头,不想再麻烦他:“我……”
    程幻舟买了瓶水,先让他吃了点抑制剂下去。
    几分钟后,对方发情的症状明显缓解不少。
    “我们送你去医疗室。”
    所幸今天医疗室正好有一个老师值班。
    杜尽深简要描述了一下情况,并说,来的路上他们已经做了简单处理,喂他吃过药。
    软趴趴的Omega脱力地应了声,房间里洋溢着热情的Omega信息素,仿佛招人采撷的花。
    “还好,没什么大碍。”
    老师走出来,拿了盒抑制贴问他们:“你们要紧吗?”
    程幻舟和杜尽深异口同声地说了两个字,没事。
    然后他们又互相看了一眼,程幻舟微怔。
    医疗室的老师神情含笑地打量着他们:“这年头,你们这种Alpha倒是少见了。”
    哪种Alpha?
    程幻舟面色不动,心中却有些赧然。
    躺在里面那个神志不清的Omega或许也没想到,他遇到了两个奇怪的Alpha,没有一个人受到影响,就像教科书上不会动心不会动情的男人那样,表现得过度冷淡而镇静。
    把那个Omega送去后,他们从医疗室出来。
    程幻舟心尖如爬上几只蚂蚁,有种存在感难以疏忽的痒。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问出口:“杜尽深,你没事吧,你真的不会被影响?”
    “不会。”杜尽深淡扫了程幻舟一眼,“从分化期开始,我一直都知道,我不会对其他Omega有反应。”
    “更确切一点来说,是不会对其他任何人有反应。”
    一时间,程幻舟从他暗示性的话中读出了真相:“那你……”
    他顿了顿,没有讲完,反倒挑起眉,语气调侃,故意拉长声音恶劣道:“哦——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性冷淡?这可是大事,咱们什么关系,你这么多年都不好意思跟我说?真不去治治啊?”
    杜尽深被他气笑了:“咱们什么关系,我会对谁产生想法……”
    他眯了眯眼,缓缓地低声道:“你还不清楚吗?”
    程幻舟唇角挑起。
    “你记得吗?”杜尽深似想起什么,换了个话题,说,“我交流院校的教授,他的伴侣是名研究AO关系的学者。”
    “前不久,就在我们回国之后,他给我了一篇这位学者逝世前的随笔。”
    “因为涉及一些容易引发争议的内容,这篇文章从未在任何地方发表过。”
    杜尽深边走边说:“他质疑标记连接与人类的感情究竟有没有关系,他自己就是个Beta,他的丈夫却是个Alpha,他一生没有拥有过标记。”
    “但有很多年,他亦不能确信自己的丈夫是否真的爱他。他的丈夫富有责任心,也体贴他的需要,但由于他不像Omega那样每个月有固定的时期必须被伴侣陪伴,他的丈夫便可以方便地在南美洲做项目小半年不归家。”
    程幻舟听完,评价道:“这跟他是Beta还是Omega没关系吧,但半年不回家确实有些过分,如果一定要外出做项目的话,带上家属一起不就没事了吗。”
    杜尽深笑了笑,道:“是的,或许陷于婚姻或感情的人们都免不了要犯错,包括我。”
    程幻舟本来说那话并没有别的意思,这时闻言倒愣了愣。
    杜尽深接着说:“他不在以后,我的教授自始至终没有再娶。我那时时常见他站在他的石雕像前,一站就是一个下午。”
    “作为旁观者,我为他们感到遗憾,也感激他们做我反省的镜子。”
    微风吹过,校园路边开花的树随之晃动,沙沙作响,花瓣洋洋洒洒地落下来,有些沾到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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