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骁想到傍晚时他扯出来的那个理由,当时为池越挖的坑,似乎就是为了等现在把自己埋进去似的。
“没有。”骆骁回答道。
略显燥意的空气,让他这短短两个字都显得有些仓促。
骆骁惊诧与自己是不是对这两个字的回答倾注了太多感情。
然后,他就听到了池越的低笑声。
刻意压低的声音,诱人的声线,发自内心的笑意,在黑夜里很动听,可骆骁觉得不好听。
因为,被笑话的是他。
骆骁平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宿舍楼外的灯光照进来,不亮,看不清,没什么看头。
“巧了,我也没有。”池越说。
骆骁:…
骆骁现在想下床,拿枕头把长了嘴的室友闷死,法制社会,他不能这么做,可惜了。
骆骁说:“我知道。”
池越又笑了声,然后轻轻说:“睡吧。”
骆骁没说话,干巴巴躺在床上,托池越刚刚那个问题的福,他现在对翻身一点欲/望都没有。
寝室重新回归安静,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骆骁不知道池越睡没睡着,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再睁眼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骆骁眼睛有点肿胀的疼,估计是睡太晚的原因。
他刚坐起来,脑子里还有点懵,抓了抓头发,他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有室友了。
骆骁看向对面的池越,池越已经醒了,他正坐在床上脱睡衣。
单薄的夏季睡衣轻松被他扯下,露出□□的上半身,他皮肤不算白,肌肉线条不像健身达人那么显眼,却也流畅好看。
骆骁撑着床侧着身,眨了眨有点泛酸的眼睛,继续看。
池越拿起昨夜丢在床尾的T恤,套在身上,挡住了骆骁的视线,骆骁有些意犹未尽。
池越掀开薄被,开始脱睡裤。
骆骁刚准备收回的视线顿了顿,就发现池越突然抬头,“醒了?”
骆骁不觉得尴尬,轻轻点头,“醒了。”
然后他开始慢悠悠换衣服,速度不紧不慢的,池越已经换好裤子下床,朝洗手间走去。
等骆骁下床的时候,池越已经梳洗完出来了,看骆骁这慢吞吞的样子,他问:“比较近的食堂是不是东北角那个?你吃什么,我帮你带一份。”
骆骁点头,然后摇头,“嗯,东北角的,不用带了,我有三明治。”
也就是因为有早餐,他才会这么从容。
半个月回家一次,至少在住校的前三天,他可以吃妈妈给他准备的早餐。
池越走后,骆骁去洗漱,然后拿了份早餐,边吃边朝班级走去。
高三的教学楼是距离宿舍最近的,这个小小的细节足以看出附中的校领导多为高三生考虑。
进教室门的时候,骆骁解决了最后一口三明治,把包装袋丢进门口的垃圾桶。
暑假七天假在别人眼里或许很短,但在他们这种学生狗的眼里就是过年,尽管只是一周未见,班级里也能闹腾出一年没见的气氛。
骆骁刚走进去,就听见有起哄的声音,“骁神!骁神!骁神!欢迎骁神!”
不知道谁开始带的头,拍桌子打节奏和口头的呼喊声相融洽,造就了一个班都仿佛脑子不好的假象。
骆骁在欢呼声中坐在老位置上,倒数第二排,然后听见这群同学们开始呼喊下一位进班的幸运儿的名字。
每每进教室的学生,都先是被这个阵仗吓了一跳,然后有的和骆骁一样从容,有的害羞,有的无措。
一个又一个熟悉的名字被身边人喊出口,骆骁猜测是第二个进班的同学被第一个进班的同学吓到,然后报复社会般商量好吓唬第三个进班的,接着第四个第五个,就演变成现在这种大型智障活动。
骆骁其实也挺想加入他们的,这种降智游戏不仅热闹,还能凭借着自己出色的起哄让出现在教室门口的同学表情多变。
可惜,他现在有点噎得慌。
他妈妈的厨艺又退步了,爱心三明治有点干,班级里的饮水机是上一任高三学姐学长们留下的财产,距离现在未使用时间已经超过两个多月,他不敢喝。
他僵着一张脸,环顾四周,都在欢腾,却没有一个人的桌子上有未开封的矿泉水,太可悲了。
骆骁正在犹豫现在要不要去买瓶水,他身上没有现金,手机也被放在了宿舍里,一楼的自助售卖机用不上了,只能去横跨校园的小卖部。
“欢迎...”
这时,他发现班级里的起哄声停了,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突然停的。
骆骁有些好奇地朝着班级前门看去,见到一个算是熟悉的面孔——他的好室友。
池越走进班级,骤然间撞上这么多双探究的、茫然的视线,他从来没想过一个转学生的待遇竟然这么高,能得到几乎三分之二的同学的热烈欢迎。
池越大大方方走上讲台,拿起粉笔,在黑板上龙飞凤舞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只是两个字,足以看出池越的这一手字写得是真漂亮。
“大家好,我是池越,希望未来一年我们相处愉快。”池越声音清朗,好听得让班里的声控女生们捂嘴无声呐喊。
骆骁看着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装,你接着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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