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看不上零敲碎打的贸易生意,但他不是傻子,还长了眼睛,看得到贸易城的生意有多好。
就说边境的那几个小城市吧,每一家贸易城的客户比当地人口还多。以2万块钱一个摊位费来算,一年下来起码两三千万,这样最多三四年时间,投资的本钱就能收回头了,剩下的全部都是红利。
况且赞比亚这个商贸城的规模要比它们大多了,一年到手的钱起码得翻两三倍。那么相当于他啥事儿不用干,每年进账大几百万。
庞老板在咆哮和暂且按奈下之间反复横跳,等飞机都抵达机场的时候,他还没酝酿好情绪,最终空姐提醒大家带着行李赶紧走人时,他就是鼻孔里重重地喷出一声冷哼,到底啥都没说。
就这么大爷地昂首挺胸下了飞机。
旁边的一堆助理保镖赶紧拖着行李跟上。
朱莉偷偷看了一眼老板,不知道他说的8%的红利到底是缓兵之计还是真的打算花钱买平安。
卢总和曹董也什么都没说,好像默认了这件事一样。
大家一道下飞机,看到庞老板上了辆黑色小轿车。当时包括卢振军在内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他们甚至还主动朝小轿车挥了挥手,示意道别。
一直到周秋萍主动打电话给庞老板问候,接电话的人顾左右而言他,怎么也不说庞老板的去处,周秋萍才意识到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儿。
她又赶紧联系卢振军,后者特地打听了一通,电话打回来,只让她以后不要再找庞老板了。
周秋萍听到这儿,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只赶紧追问:“是短时间内不要找,还是以后都不要找?”
卢振军沉吟片刻,居然也没给个准话,只表示:“再看看吧。”
庞老板的确栽了。
当天他们在飞机场看到了那辆黑色小轿车,并没有将他送去豪华大酒店,而是把他带走调查了。
因为有人供出了他。
那位早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的邓总被控制调查之后,一开始就是拼命地哭,拼命地说委屈,感觉自己特别冤枉。
结果调查她的人居然不提她搞集资的事,反而抓着她问为什么要找周秋萍做生意?
当时她打算一口咬定她就是个普通生意,要做外贸生意挣钱来着。
结果对方实在牛掰,连她花800万买了大批轻工业品,结果500万就转手卖出去的事儿也查得一清二楚,搞得她想抵赖都逃不过去。
大盖帽没完没了地问,她一个要60岁的老太太哪里扛得住,到后面实在吃不消了,只好跟挤牙膏似的交代:她不知道,她也是听别人的吩咐做事。
邓总强调:“是他说的,这个周老板特别有钱,还买了不少航母……”
就是这句话,让庞老板进入了专案组的视线。
其实一开始他们追着邓总询问举报信里的事,仅仅是例行调查,而且因为涉及到爱国港商,所以不得不慎重点而已,并没有将它作为一个主攻方向。
但航母的话一说,负责调查的人就感觉此事非比寻常,赶紧向上级汇报。
庞老板不姓庞,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匪夷所思。可到了一定的圈层,这根本不是秘密。他是谁家的孩子,大家心知肚明。
这要怎么说呢?因为他的特殊身份,这一起普通的经济犯罪案件一下子就跟国家安全挂钩了。
原本能够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事儿,现在也必须得郑重其事了。
所以才有了庞老板从机场被带走的事儿。
当然,他们拿到明面上说的原因自然不是这个,而是庞老板接受了200万的贿赂,邓总给了他200万。
庞老板都要气疯了。200万算什么呀?他最早做生意的时候,一张批条的价值都不止200万。
何况是现在,200万他能收下,都是给对方脸了。
调查人员就由着他破口大骂,连吐槽都不带吐槽。
200万啊,1993年的200万,够上千户家庭一整年的开销了。
对人家来说,也就是个拿不上台面的红包。
不管是200还是2,000万,反正他收了钱,就自然得调查。
至于调查到哪一步,那就不是外人能够窥探的了。
据说包括江省纪-委在内,对此事都没个定论,还是中央派了人下来,表明态度要彻查到底。
周家一大家子人都在关注这案子呢,听到这儿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继续悬着心。
毕竟底也是有底线的。
朱莉喃喃自语:“这么快就抓了?”
她感觉自己三观似乎不太正,她觉得庞老板完全可以放一放,起码再干几个月的活,再抓进牢里,也算是为社会做了点贡献。
这人就是脑回路不正常,不愿意干实业。其实他搞市场调查,穿针引线找关系的能力绝对可以让人竖起大拇指。
周秋萍也惋惜,她还没充分挖掘人家的创造力呢,结果就没施展机会了。
余成在旁边听得额头上青筋直跳,忍不住提醒她:“与虎谋皮,哪有那么简单,这种人是没下限的,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他倒是觉得庞老板早点关起来早点省事,不然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弄出个炸-弹来。
周秋萍笑嘻嘻的:“我这不是没敢指望吗。”
她甚至已经做好了用8%的红利堵住对方的嘴巴的打算。在官-办-企业是主流的90年代,想做生意,不掏维护关系的钱,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以前她特别看不起弄了地就囤着,直接等到土地升值之后再出手的首富之流。
但是自己做生意的时间久了,她也得承认人家这么做很聪明。只要不开发,就不要找各种各样的关系,也就不用不停地上供。
毕竟手上有章子的人能折腾的也就是那些能做事的人。
从投资回报比来说,的确是一动不如一静。
她对庞老板,也是同样的心态。
高兴同志从旧社会活到了新社会,对政府充满了信心:“肯定要抓的,干这么多坏事,这个人啊,从头到尾坏得流脓,国家肯定要抓的。等着吧,到时候牢底坐穿。”
周秋萍只是笑笑,比不上老太太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
这到底要不要坐牢?已经不是取决于庞老板干了些什么了。其实他早就拿了外国国籍,后面要如何处理很难讲。
事情一直到8月初,终于有了定论。
消息不是关于庞老板的,而是关于他爹。他那位老当益壮,年近八旬还当着部长的爹好像是突然间意识到自己上年纪了,该退休了,在这个夏天办理了退休手续。
知道点内情的人都发出了“哦”的声音,明白庞老板是没机会再翻身了。
小孩子不懂事,关起门来教育一顿就好了;前提是大人能够关得上这扇门。
周秋萍缓缓地吐了口气,开口询问小朋友们:“你们有空吗?我们一块去航母上玩好不好?”
夏天都要过去了,一直忙着训练拍戏的小朋友实在应该松快松快了。
第523章 最美好的时代
8月8号, 东方航母乐园正式推出二期工程的第二阶段,主打品牌是两个项目:童话小镇和军事乐园。
前者是和美影厂合作的,双方签了20年合同, 以每年50万, 合计1,000万的金额获得了美影厂名下包括齐天大圣、哪吒、没头脑和不高兴以及葫芦兄弟、黑猫警长还有舒克贝塔等动画角色形象的使用权, 然后和集装箱改造的小屋搭配起来, 一个个小小的王国,共同组成了这个童话小镇。
这个小镇从建设之初,就引起了巨大的轰动。不过是因为它多稀奇,而是东方航母乐园主动掏钱买动画片的形象。
要知道,在眼下的大陆,版权意识等于不存在。尤其是像动画片人物形象这种集体智慧产物, 这玩意儿还要掏啥钱?谁想做它的雕像做它的模型, 尽管做就是了。
包括美影厂自己都意识不到, 它有啥好管的,又不是说盗播了它家的动画片。嗐!就是真盗播了, 它也没辙。
不过人家主动送钱上门, 他们当然不会推回头。合同一签20年, 第一笔款项就支付了前三年的使用费。150万对现在的动画片来说不是什么大钱,但也能让美影厂拍出50集动画片了。
因为这钱属于天外横财,所以他们完全可以自主使用。多了这笔钱, 原先准备去南方打工的几位老师傅也同意留下来,再努力做一部能够让全国小朋友都感兴趣的动画片, 中国人拍给自己孩子看的动画片, 也让童话小镇里可以多几个角色。
光是这个小镇, 就在暑假的尾巴尖上吸引了一大堆人过来打卡。甭看现在变形金刚火, 铁臂阿童木也有人气,越来越多的外国动画片进入了中国市场,但美影厂创造的经典动画角色,还是有很多粉丝的。
过来玩的游客基本上没人去过迪士尼乐园,也不曾见识到乐园中的城堡究竟有多夸张。但就是这些五颜六色的小屋,套着玩偶服的动画人物,已经让大家感觉新鲜又有趣,很有投入感了。
三个小朋友邀请了他们在艺术团的小伙伴一块来乐园玩,从看到舒克贝塔开始,小学生们便激动得又蹦又跳。
再到后面的黑猫警长,那真是全场尖叫。所有小朋友都跑过去给黑猫警长敬礼,还要跟它击掌。最炫的是黑猫警长真的骑着摩托车呀,它还有自己的警队!
小学生们不超高分贝,简直就是不科学。
太帅了,太棒了。
还有小朋友特地跑过去问黑猫警长,为什么它反反复复只有5集,什么时候播放第6集 呀?
搞得扮演黑猫警长的演员不知所措,最后只能含含糊糊,表示它要听领导安排工作。
好在小朋友的注意力很容易被转移,看到拉风的摩托车队呼啸而过,他们就追着往前跑了。
前面是葫芦七兄弟,天啦!还有蛇精。
星星激动得很,伸着肉嘟嘟的小手喊:“妖精,快放开我爷爷!”
她一喊,好多小孩跟着大喊大叫,还有好几个小孩冲过去抱住蛇精,冲着葫芦娃焦急地喊:“快快快,葫芦娃,我们拦着她,你们赶紧救爷爷!”
可怜的蛇精风中凌乱,直接被这群娃整不会了。
连周秋萍见了,都忍不住转头叮嘱覃经理:“给演员发补贴吧,怪不容易的。”
碰上这群参与意识强烈的娃,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演员也不知道该如何按剧本走下去啊。
覃经理同样看得目瞪口呆,先本能点头答应,然后才想起来问老板:“人家迪士尼碰上这种情况是怎么处理的?”
周秋萍摊手:“我哪知道。这样吧,你自己调整时间,多过去逛逛,好好学习人家的经验。”
待他们再回头,蛇妖终于恢复了自由,因为小朋友们被转移了注意力,他们瞧见了阿凡提,倒骑毛驴的阿凡提,骑的是真正的毛驴。
老天爷哎,小孩子们瞬间就疯狂,一个个激动地往前跑。有人想摸摸小毛驴,吓得保安赶紧拦着。
别别别,开什么玩笑,毛驴可不是人,能让着你们这群豆丁。你们真上手的话,毛驴一踢腿,完蛋了,你们就等着直接进医院吧。
周秋萍也吓了一跳,赶紧强调:“动物尽量少用,必须得加强安全措施。”
覃经理立刻领命:“那下次我们就用栏杆围着吧,别让孩子过去了。”
她自己也后怕。小孩子的好奇心实在太强了,什么都想摸摸碰碰,而且下手又没轻没重,万一弄痛了毛驴。到时候真会有危险。
好在扮演阿凡提的演员很有急智,立刻开始脑筋急转弯,回答正确的小朋友才能轻轻地摸一下小毛驴。
他的题目出的极为刁钻,在场的小朋友们,包括学霸卢小明同学居然也回答不出来。
阿凡提就顺理成章地骑上了毛驴,施施然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