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一样的,那封信本该是结尾的地方,在这里却多出一行,具体写的是什么,何凌山却看不懂。
温鸣玉居然写了行外文,不是英语,因为在邑陵那几年,何凌山颇读了些书,平常的英文,他是能够读懂的。那行字不知何故被写信的人划去了,这大概也是这张信纸被废弃的缘故。何凌山盯着它们看了又看,好奇心被高高吊起,究竟是什么话,才让温鸣玉非要用他看不懂的语言来表达,写下又反悔,总不会是在教训他吧!
这下他连东西都顾不上找了,把信纸往口袋里一塞,就想去找温鸣玉问个清楚。谁知刚从房里出去,外面竟站着个人,何凌山一时刹不住步子,结结实实地撞在对方身上。
许瀚成被他撞得连退两步,倒忍不住笑了:“小少爷,你这样兴冲冲的,是想做什么去?”
何凌山将手里的信纸折了折,塞进口袋里,咳嗽两声道:“没什么,想起有样东西忘在外面,正打算去取。你有事找我?”
“是有事。”许瀚成把一封请柬交给他:“通远银行的孙老板刚刚打电话来,说是家中有急事,明日就要回去一趟,恳请将会面的时间改到今天下午,问你是否方便。”
此人何凌山倒有几分印象,远在三年以前,他在珑园养伤的那段时日,就常常见此人来家中拜会温鸣玉,算是一位老朋友了。老朋友的面子总是要给的,尽管觉得颇为扫兴,何凌山还是点点头,示意许瀚成回去答复。
许瀚成走了两步,又回过头道:“下午还是我陪你一道去吧,把你交到别人手里,我总是不放心。”
自从听得金仲铨的警示之后,许瀚成的心似乎就没有一刻放下来过,比他这个当事人还要担惊受怕。何凌山出门他要亲自护送,赴宴也是全程贴身陪同,比从前在温鸣玉身边做保镖时犹有过之而无不及。有这样一位长辈为自己操心,何凌山是很感激的,不过今日的安排注定让他不能领受这份好意:“五小姐马上就要回来了,我需要你去接她回来。”看许瀚成皱起眉,满脸的不赞同,他立刻补充:“只有你能瞒过所有人的耳目,把她安全带回家,许叔,你就当帮我一个忙。”
他都这样说了,许瀚成只能道好,何凌山临行前,还能看见对方忧心忡忡地在大门台阶上守望,活似他去赶赴的不是一场小宴,而是即将出门远行一般。
好在这一趟走得很顺利,商谈结束后,何凌山被那孙先生亲自送出门外。待司机打开车门,何凌山一俯身,猛然发现车厢里竟多出一个穿蓝竹布长衫的男人。对方半坐半躺,一脚蹬着前座的椅背,一脚曲着,帽子半搭在脸上,只露出半个线条利落的下巴,惬意得完全不像个闯入者。不过短短数秒,何凌山一垂眼,动作利落地钻进车里,对司机喝道:“开车!”
随行的保镖们都很机灵,见他毫不惊慌,便当完全没有看见此人一般,各自上了后一辆车。等汽车发动,那闯入者立刻摘下脸上的帽子,懒洋洋地拍了几下掌:“真厉害,我打扮成这样,还是被你认出来了。”
何凌山上下打量他一眼,似有所悟,问道:“这回没有人跟着偷听?”
“没有。”尚英勾了勾嘴角,眼睛却是阴沉的:“毕竟今天你我要谈的话,不方便让那一位知道。”
邀请何凌山的那位孙先生把宴会设在城郊山上的饭店里,地点偏僻,汽车开过一段路,沿途的景色就变成高低起伏的黄土山岗。山岗上稀稀落落地长着松树,再往远处,那点青翠由疏渐密,最终汇成一望无际的林海,四下除却鸟啼,只剩下车轮碾过道路的沙沙声响。
山里的风比城中清凉许多,何凌山默默吹了一阵,两颊滚烫的酒意才渐渐散去。他胡乱扯松领带,望着前方道:“所以,你的选择是什么?”
“我还有得选吗?”尚英冷笑几声:“若不投向你这一边,谁知道你这位温家少爷还会做出什么事。”
何凌山道:“我并没有恶意,事态紧急——”
话音未落,正在行驶中的汽车徒然打了个弯,竟往路边的土坡撞去。这恰好是段下坡路,骤然强烈的失重感与耳边呼呼作响的风声让何凌山心脏一阵急跳,用手肘抵住车门才不至于歪倒,仓促间只来得及大声问:“怎么回事?”
司机一边死死控住方向盘,一边不住踩刹车,声音无比惊慌:“车胎爆了,小少爷,车胎爆了!”
那座土坡在挡风玻璃前迅速地放大,何凌山屏住呼吸,下意识地抬手护住头脸。继而只一道刺耳的刹车声,汽车剧烈颠簸数下,险险在土坡前方停住了。司机早已吓得面无人色,连连打躬作揖,向何凌山赔罪。何凌山原本就被灌了不少酒,又经历这么一出,胃里顿时翻腾起来,只能对那司机胡乱挥挥手,自顾自仰起头深呼吸,想把那阵不适强压下去。
跟在后面的保镖们见状也停了车,正要过来查看情况,何凌山猝然想起一件事,霎时回头大喊:“回去!都不要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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