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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地,吴十三睁眼,看向晕倒的高个儿侍卫,他两指夹起那块肉,抵到男人唇边,坏笑:“别他妈装了,吃了它,我不杀你,我数三个数,一、二…”
    三还未数,那高个儿侍卫立马睁眼,张口将那块血呼啦差的肉咬住,刚嚼了两下,就转身痛苦地呕吐,一股秽物的酸臭味顿时冒了出来。
    吴十三皱眉,怒喝:“像狗似的给老子舔干净!不然宰了你!”
    说罢这话,吴十三转身面向那个矮个侍卫,笑眯眯道:“来,咱俩接着赌。”
    吴十三还像刚才那样,将骰子握在掌心,摇了几下,他故意将耳朵贴近手背听,笑得狡诈:“这次我赌大,你呢?不可以和我赌一样的哦。”
    矮侍卫已经疼得奄奄一息:“小。”
    吴十三将骰子掷到地上,一二二,五点小。
    矮个儿侍卫总算松了口气,瞪向吴十三,目光如刀,恨不得怕死生吞了这修罗恶鬼。
    “哎呦,我输了。”
    吴十三耸耸肩,眨着眼问:“是不是该我赔宝贵的东西了?”
    矮个儿侍卫没言语,目光下移,盯向插在地上的匕首。
    “你想让我割肉?”
    吴十三装作很害怕的样子,他咬咬牙,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般,从头上拔下根头发,“疼”得呲牙咧嘴,噘起嘴,将发丝吹到矮侍卫脸上,戏弄地笑:“喏,外公浑身上下就头发金贵,赔给你啦。”
    矮侍卫气得五窍生烟,世上怎会有这么坏的人,忽然,他头顶传来这恶魔的声音:
    “来,咱们接着赌,这回加大赌注,押你的脑袋怎么样?”
    正在此时,远处响起阵杂乱的脚步声。
    吴十三懒懒地抬起头,瞧见魏王带着他的三条狗下山了,这人穿着披风,虎步生风,一脸的怒气,眉头都拧成了青疙瘩。
    “呵。”吴十三不屑地撇嘴笑,懒懒地靠在树上,一条腿耷拉在地上,挑衅似的望着魏王。
    “这位小兄弟,你是谁,为何伤我家下人。”魏王明知道对面的是吴十三,却故意装作不识。
    “这位大叔,你又是谁,为何打扰我赌钱。”吴十三亦晓得那是威震天下的魏王,可他也假装不认得。
    这时,崔锁儿疾走数步站出来,饶是他跟王爷这么多年,见了不少世面,仍被这杀手的残忍手段弄得心惊肉跳。
    崔锁儿食指戳向吴十三,喝骂:“好大的胆子,伤了我家的人,还敢在我家主子跟前逞能,快快束手就擒,跪下认罪!”
    吴十三喝了口酒,上下扫了眼崔锁儿,不屑地讥讽:“啧啧啧,这世道连骟驴都会说话了,来,你再嗷几声给外公听听。”
    崔锁儿大怒,扭头看向旁边的骏弥,喝命:“还不把这狂徒给咱家拿下!”
    骏弥白了眼崔锁儿,静静地立在魏王身侧,一动不动。
    魏王双手背后,大步走向吴十三,颇为欣赏地点点头:“够狂、够狠,嘴也够贱,老子喜欢!”
    吴十三手撑着长剑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下巴高抬起,讥笑:“以为剃了胡子就是少年了?色大叔,我很不喜欢你。”
    “哈哈哈哈哈。”
    魏王并未生气,垂眸看了眼散落在地的骰子:“年轻人,你很喜欢赌么?正巧大叔也喜欢,敢不敢和我赌一把?”
    “哦?”吴十三眉一挑:“那感情好啊。”
    吴十三眼里闪过抹杀意,笑道:“不过,我得当庄家,赌什么得由我来定。”
    魏王做了个请的动作。
    吴十三慢慢拔出剑,莞尔:“就赌,我能杀光你们所有人。”
    刚说完话,吴十三瞬间出剑,朝魏王门面刺去,魏王跟前的骏弥和另一个一等侍卫急忙拔刀赢了上去,一时间飞沙走石,冰刃相撞发出让人心惊肉跳的砰砰声。
    吴十三原本就愤怒,这会子丝毫不留情地砍杀,很快就重伤了那一等侍卫,随之专心与那个叫骏弥的对打。
    那边,魏王倒是神情自若,皱眉观看着那两个年轻男人竭力厮杀。
    而就在此时,吴十三故意卖了个破绽,转身朝魏王刺去,骏弥瞧见后满面惊慌,更快一步,双臂张开挡了过来,谁知正好中了吴十三的计,硬生生被这狡诈狠辣的杀手削掉半只耳朵和两根手指。
    “大叔,你输了。”
    吴十三笑的得意,用袖子擦去剑上的血,指向魏王:“你的这个护卫武功不错,但心不够毒,比我还差一点儿,信不信,不出半柱香,我会杀光你们所有人。”
    “信。”
    魏王拍了拍骏弥的胳膊,让侍卫起来。
    他毫不畏惧地站在吴十三的剑前,扭头朝兰因观望去,笑道:“可若是孤王今儿死在这儿,山上的人一定会株连九族,也一定会恨你一辈子,对不对?”
    吴十三收起剑,悻悻地撇了下嘴,竖起大拇指:“行,姜还是老的辣,大叔你厉害,老子这庄家赌输了。”
    魏王大手一挥,笑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咱俩顶多打个平手,不过承小兄弟你叫了声大叔,大叔便让让你,算输了一招,说罢,你想要什么彩头,大叔必给你办到。”
    “我想…”吴十三忽然紧张起来,他当然想娶玉珠了,不过不行,魏王是一方诸侯,外头经常传他有孟尝君之风,是一言九鼎的君子,若是提出求娶的要求,老狗日的倒是能满足他,可玉珠宁死不从怎么办?
    这事还得缓缓来。
    吴十三小指挠了挠下巴,骄矜道:“我要你从你的庄子给我划一块地,不用太多,二十亩就行。”
    魏王愣住:“你要地做什么?”
    “种菜啊。”
    吴十三耸耸肩:“我要当个好人。”
    这话再次将魏王逗的大笑,很快,他就了然,这小子之所以要地种菜,怕是为了方便接近观里的美人。
    魏王重重地拍了下吴十三的肩,笑道:“孤总以为养的这些侍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没想到在你跟前竟如此不堪一击,小兄弟,我挺喜欢你的,要不要去大叔府上做事?”
    吴十三溜了下肩,将魏王的手抖落,拱了拱拳,斜眼瞅向瘫坐在地、惊吓得面如蜡色的崔锁儿,勾唇坏笑:“我也挺喜欢你的,不愧是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人物,气度还是有的,到底和那种蹲着撒尿的骟驴不一样,嘿嘿,我爱赌、还好色,等将来我输的只剩条亵裤后,一定去投奔你。”
    “好!”
    魏王轻拍了下吴十三的胳膊,头也不回地大步朝前走:“小兄弟,大叔在王府等你喝酒!”
    月从东山生起,山里的寒气泛了上来。
    吴十三双臂换抱住,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王府侍卫拾掇了“战场”,将马尸首埋了、拉走重伤的侍卫,等这些人不见了,彻底消失在夜色中,他这才松了口气。
    吴十三急步奔向福伯,发现这老实巴交的小老头又急又吓,出了身冷汗,他赶忙解开绳子,并取下福伯口里的布塞子。
    乍得到解脱的福伯瞬间瘫坐在地,不住的咳嗽,甚至还阵阵发呕,他下意识要躲避开这凶残的杀手,虚弱地连连摆手:“你、你别过来啊。”
    “伯伯,我是十三哪,你不认识我了?”吴十三单膝下跪,忙要翻看福伯的手腕。
    福伯惊恐地推开男人,一想起方才听到什么赌命、什么杀马、割肉,就脚底板发软,他强撑着:“我告诉你,你若是敢伤害我家的姑娘们,我就跟你拼命!”
    “你糊涂啦,我怎么会伤害夫人呢!”
    吴十三哭笑不得。
    “那你为何绑我?”福伯怒道。
    “哎呦!”吴十三摊了下手:“我这不是担心出手教训那些狗仗人势的恶棍,血呼啦从地吓着您老爷子嘛,特地让你背对着哩。”
    福伯半信半疑,忽地重重地打了下吴十三的胳膊,捶胸顿足道:“你呀你,怎么就改不了胡人的野性,那可是魏王爷,你得罪了他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吴十三无所谓地耸耸肩:“可看起来方才是他吃亏了。”
    转而,吴十三恭恭敬敬地扶起福伯,他觉得以后一定得尊重福伯、爱护璃心,这样玉珠才会对他有好印象。
    吴十三啐了口,扶着福伯上山,愤慨道:“伯伯您别老误会我啊,原是今儿我从外地回来,去了趟陈府,意外得知夫人早都搬到兰因观了,这不,我忙不迭又赶到郊外,刚从小路上山,就看见观门口守着脸生的男人,我心里疑惑啊,偷偷趴墙上看,您晓得我看见什么了,那老狗日的王爷脱了衣裳,正在摸袁夫人的手,我瞧的真真儿的,他那根棍儿都窜天了!”
    “哎呀,你这人说话怎么总是这么粗。”
    福伯嗔了句,猛地反应过来吴十三的话,顿时停住脚步,惊道:“不会吧,王爷这么尊贵的人,怎么能做出此等下作的事。”
    “怎么不会,待会儿回观里问问夫人不就晓得了。”
    吴十三冷哼了声:“我看那老淫棍把你从道观支开,就是有预谋的,哼,我才不会叫我的朋友们受到伤害,哪怕拼了我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一番话下来,福伯对这个年轻男人的印象比之前发生云恕雨之事时更好了,关切地叹道:“不论你出发点是什么,总之以后行事可不能这般暴戾鲁莽了,仔细招惹杀生之祸。”
    蓦地,福伯猛转身望向吴十三,仿佛忽然反应过来似的,皱眉道:“你不是出去找孩子了么,怎地回来了?孩子她……”
    吴十三暗啐了口,可算说到正题了。
    他故作羞惭,低下头,支支吾吾了半天:“哎,我实在对不住夫人。”
    听见这句话,福伯心里便了然,叹了口气,拍了拍吴十三的手:“寻一个失踪了两三年的孩子,本就如大海捞针,你也尽力了,待会儿去观里,缓缓和姑娘说,我怕她伤心过度,一时间想不开。”
    “哎。”
    吴十三忙答应了,心里激动得很,他终于从黑夜走到了白天,能堂堂正正和玉珠见面了!
    第39章
    这边。
    官道上空寂无人, 朗月的光华撒在地上,犹如铺上了层洁白的糖霜。
    魏王一行人从兰因山下来, 缓缓地朝洛阳方向走。
    崔锁儿双手捅进袖子里, 紧跟在王爷身后,他时不时地观察主子的脸色,连大气儿都不敢出, 暗中揣测:方才在林子里,那个杀手出手毒辣,将王府最精锐的一等侍卫打得落花流水, 真是狠狠伤了王爷面子。
    估计王爷也是怕那杀手害了他性命, 这才笑脸相待, 甚至还送了王庄二十亩地。
    王爷嘛,人家可是天子胞弟, 哪怕心里再痛恨,既承认输了一招, 那也不好意思出尔反尔, 追杀吴十三,那么, 这个黑脸就由他这个内侍官来充当。
    “哼!”崔锁儿故作愤怒,踏着小碎步跑到魏王跟前,啐了口:“主子, 那吴十三好生嚣张,杀了咱们的马、重伤了咱们的侍卫,他、他还骂老奴是蹲着撒尿的骟驴!”
    “那人家没说错,你本就蹲着撒尿嘛。”
    魏王嗤笑了声, 双手背后, 抬头望向天上的明月。
    “王爷。”崔锁儿脸通红, 轻跺了下脚,委屈道:“老奴还没吃过这么大一个瘪,便是那些个封疆大吏见了奴婢,不说恭敬,也会因畏惧您给老奴三分颜面呢。”
    魏王轻拂了下衣裳,笑着问:“那你想怎么着?”
    崔锁儿愤愤道:“他是极乐楼的钦犯,恐官差不是他对手,莫不如让无忧阁神不知鬼不觉地暗杀他。”
    魏王皱眉:“吴十三武功高强,若是硬拼,孤的无忧阁必定元气大伤。”
    崔锁儿眼珠如黑豆子般滴溜溜转,接着献策:“那让陈老二想法子除掉他,那小子最近和戚银环打得火热,俩人合谋弄塌了大房陈砚榕的砖窑,压死了六个伙计,陈砚榕那蠢货极力往下压事儿,可又舍不得多花银子,最近有个伙计的兄长写了状子告他,且有的闹呢,陈老二心计深沉,手段毒辣,必不愿看到有个俊俏男人纠缠他前妻,况且,也算是替主子您除了个情敌哩。”
    “你这老货。”魏王摇头笑笑,“你以为孤王是怕了吴十三,才步步退让?”
    崔锁儿忙道:“您怎会怕那种人,您可是勇冠三军、杀敌无数的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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