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青暮站在原地,微微垂着头,目光所及之处,是吧台上那杯中年女人还未曾喝过一口的鸡尾酒。
——这杯酒他调的还不错呢。
眸光闪了闪,内心毫无波动。
这时,头顶本就昏暗的灯光好似被黑幕遮住,身形纤瘦的他被完全笼罩在阴暗之中。
“没人喝?”专属于男人那浑厚低沉的声音响起,语调散漫,就像他拿起酒杯时的动作,“那我来喝。”
一个客人喝另外一个客人买完后没喝的酒?就算是没品的流浪汉,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样的事。
但是现在的情况,却是没有一个人敢多嘴一个字。
高大的男人就站在祁青暮身前,他拿起甜腻微酸的鸡尾酒,喝了一口,不适地微拧眉心。
“女人爱喝的东西。”他下结论。
此时,祁青暮终于有了反应,他抬起头,目光淡淡地落在男人俊逸刚毅的脸上。
浓眉大眼,高挺鼻梁,性丨感的薄唇轻抿,似是在回味这小女孩家家才会喜欢喝的酒水;身材伟岸的他,宽肩上披着西装外套,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像是从舞会上刚刚回来似的;这个男人要比祁青暮高出二十厘米左右,距离过近,祁青暮必须得仰头望他。
察觉到他的视线,男人那深邃的眼眸迅速捕捉过来。
“怎么了?”
祁青暮的目光又滑到他的手上,顿了顿,轻声道:“那是其他客人的酒。”
许晋刑挑了挑眉,反问:“我不能喝?”
“不合规矩。”顶着其他人‘你想死吗’的惊恐目光,祁青暮无比淡然地接话:“您要喝什么,让酒保再给您调一杯吧。”
“让酒保调……”许晋刑似是发出一声轻笑,可是冷冽的脸上并没有什么笑意,他目光灼热,几乎燃烧空气,却落在了祁青暮这块不解风情的‘寒冰’上,“你不调?”
“我下班了。”祁青暮掐着时间,凌晨一点,他不止结束了调酒的工作,甚至多加班了三个小时,此时正欲回后面的房间把衣裳换下来。
许晋刑不走,也不准他走,直接坐在高脚椅上,长腿一伸,挡住他的去路。
“我加钱。”许晋刑说:“不用你调酒,给我倒酒就行。”
祁青暮沉默几秒,忽的反问:“加多少?”
许晋刑这次总算是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旁人能看懂的笑,“你要多少?”
“算我陪酒的价钱好了。一个小时两百。”祁青暮早就这样想好了。
许晋刑没说什么,随手一挥,一直站在附近的手下们迅速将吧台附近的人群清场。
整个吧台这里,只剩下许晋刑和祁青暮两个人。
谁人都惧怕许晋刑,这是显而易见的事。这人,不足三十岁,老谋深算,从接管这片街区的商户,就表现出了极高的领导能力,他黑白通吃,家庭背景很硬,听说是混商的,从不缺钱。
要问祁青暮为什么如此熟悉,那就必须得说说,这尊人人敬而远之的厉鬼,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忠实粉丝’。
祁青暮每周五、周六会来沸点调酒,有客人要求的话也会陪酒,这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是一件难以启齿甚至感到耻辱的工作,但是对于他来说却是生活下去的唯一办法。
他记不清到底是哪一天了,一个看起来精神状态非常不好的男人坐在吧台前,问他要一杯烈酒。当时祁青暮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看见对方的黑眼圈和胡子拉碴的样子,直接给他倒了杯温牛奶,让他喝完早点回家睡觉。
那个男人就是许晋刑。
后来许晋刑收拾的干干净净,再来光顾,祁青暮没认出他,日积月累,只当他是自己的一个老主道。许晋刑出手很阔绰,小费也是出奇的高,有几次都很巧妙地解决了祁青暮的生活窘状。
许晋刑说过,看着祁青暮喝酒很舒心,因为谁都怕他,就祁青暮不怕。
祁青暮没回应,依旧木讷地做着自己的工作,心里却说,我见过更可怕的。
贫穷,可以打倒远大的理想、生活的希望、存活的机会。
许晋刑每周光顾沸点,就是为了‘照顾’祁青暮的生意。
他从未过多打听什么,但是应该看出了,祁青暮需要钱。
祁青暮站在一旁给许晋刑倒酒,酒杯空了就满上。许晋刑未发一言,只是偶尔饶有兴致地望着他,端起酒杯,缓慢而又慵懒地喝下。
几杯酒下去,许晋刑好似喝了白水般,没有丝毫反应。祁青暮眼看着他还要再开一瓶,顿了顿,道:“别喝了,剩下的时间,我陪您聊天吧。”
许晋刑立刻就放下了酒瓶,“也好。”
动作利落地让祁青暮忍不住扬起唇角,露出一个十分无奈的微笑。
这哪里是来买他陪酒的,分明就是买他的时间。
吧台的位置太过显眼,祁青暮找了一处空着的雅座,跟酒保打了声招呼之后,先回更衣间换回了日常服,然后再回到雅座那里。
许晋刑要了果盘和一打果汁,见他走来,勾唇轻笑,招了招手。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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