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束花又是为谁而准备的?
是他,还是温南?
哪怕他已经靠前了,抢在温南要起身的时候开门,陈耀的视线还是会一眼锁定对方。
那个在自己面前伪装自然的男人,此刻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拘谨起来;当他听到温南要结婚的消息,他还是会接受不了。
没有任何报复的快感,自己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似乎都没有自己想象的快乐。
陈耀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无不在告诉他,自己就是个替身,他还没有放下温南。
手中的玫瑰是那样火红而炙热,烫得他握着的那只手发疼。
他不喜欢红玫瑰这样过于娇艳的颜色。
可是每一次惊喜都会有一朵。
他只能假装自己很喜欢,假装自己就是那一个人,假装自己在这场替身游戏里能够完美演绎,游刃有余。
而别人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静静地站在陈耀的面前,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自己击溃。
如果可以,他会把手中的花束狠狠地摔在地上。
但是他却连这样做的资格都没有。
他扔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连自欺欺人的借口都不会有。
已经很晚了,温南本意只是来送个请帖,本来就拖了很长的时间,跟陈耀寒暄了几句就走了。
陈耀站了一会不知道在想什么,又坐到了餐桌前。易泽林没有开口,而是转身拿了个干净的花瓶,打算把花都养起来。
“泽林,钟佑辉住院了,我要去一趟。”
现在的陈耀被 “温南要结婚” 的消息占据了所有的思绪,他也清楚自己刚刚的失态,但是易泽林无所谓的态度,甚至很自然地拿着花束准备养花的动作,更是让他心里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所有乱七八糟的情绪侵袭他的大脑,觉得心很乱的陈耀打算去医院一趟,让自己先冷静下来。
“今天纪念日没陪你过,下次补。”
陈耀拿着外套准备往外走的时候,易泽林突然叫住了他:“陈耀,今天你是特地来为了陪我而赶回来的吗?”
不是因为温南突然回来,所以才赶回来见他一面。
也不是因为钟佑辉住院了,为了争夺财产才回来,他不是顺带的。
大脑一直在嗡嗡地叫,易泽林还是维持着自己的体面,微笑地看着陈耀。
他自己也不明白,明明以前的自己可以放下身段做一切只为了达成目的,现在自己却强撑着,摆出一副大度的样子。
如果陈耀回答不是呢?这会让他看上去好看些吗?
不会,只会让他更加狼狈又可笑。
“是。” 陈耀回了这么一个字就默然。
他至少愿意骗一骗自己。
这个认知并没有让易泽林好受多少,可起码能够让他维持此刻的理智,再度喊了一声 “陈先生”,陈耀转过身看他的一眼,心里所有的设防瞬间倾塌。
“不要太辛苦了。” 克制地吻了陈耀的额头,堪堪的一个拥抱顷刻就松开了:“我在家里等你。”
“好。”
*
钟佑辉是被钟炎气进医院的。
本就年纪大,之前又中风过,自然身体经不起折腾。这一气,大半夜被气进了医院里面昏迷不醒。
钟淼正在走廊埋怨钟炎不挑好时机,影响她的美容觉。
最近钟炎总是闹着要进娱乐圈,去参加什么选秀。
钟佑辉觉得他丢人现眼,死活不答应,说他真的去了,就把他赶出钟家。
钟夫人又是个溺子的,既想钟炎回来跟陈耀争夺家产,又知道他不是经商的那块料,想他能够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这一来一往,坚决反对的人就只有钟佑辉了。
得知钟佑辉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只是因为先前中风过,身体机能不如从前,让家人做好可能再次中风的可能性,钟家的三个人都回家做自己的事情去了。钟炎临走前还得意地看着他,说着等自己大火后,就连钟佑辉都没有办法护着他。
心情本就不大好的陈耀懒得跟他计较,里面的钟佑辉还没醒来,自己也懒得到里面做戏,整个人都瘫在椅子上整理自己所有的思绪。
他只是因为暂时还没有做好面对的觉悟才在躲在这里。
无形中像是有一层纸要破不破的。
看不透。
又或者说是自己不想看透。
陈耀一夜未合眼,易泽林也不曾给自己发过消息。
看着还停留在上一次记录的对话框,陈耀正纠结自己要不要发消息的时候,易泽林发来了一句早安。
[帮我把电脑带过来吧,顺便帮我把衣服带过来。]
近乎命令的语气,让陈耀意识到自己把个人情绪带进去了,久久未按下发送键,就把选择删了。
[需要我帮你把电脑带过来吗?你还没吃早餐吧?昨天晚上你赶回来应该还没有吃什么东西,待会胃又该不舒服了,我给你熬了粥。]
[你今天会回家吗?不回家我就把衣服给你带过去。]
过于贴心的回答让陈耀产生一种 “昨天什么都没发生” 的错觉。
把他衬得更加像个笨蛋。
一股气憋得不上不下,最后只能回一个 “好” 字。
很快易泽林就把东西送过来了,对比自己的狼狈,易泽林看上去清爽得体许多,身上还有淡淡沐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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