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惦记着他的失忆,在短信里给陈医生详细说了他记忆断层的情况,心神不宁地收起手机,托着脸听新基金经理做汇报。
散会时正好下午五点,许愿摸出手机看了眼陈景生的回复,微微皱眉。
诏诏他……
“小许老师今天走这么急?”
许愿整理好外套,拎上手袋,侧过脸时嘴角划开属于少女羞涩的笑意,“嗯,男朋友在看医生,我过去陪他。”
“天呐,小许老师居然交男朋友了。”
“这不得让我们都开开眼,谁能让小许老师也动了凡心?”
许愿只笑,还不想过多解释:“年会可以带家属,我到时候带他来一起吃饭。”
在一片唏嘘八卦的轻松氛围中,许愿独自进了电梯。
今日下班甚早,写字楼电梯顺畅地抵达负二层。
电梯厅外白炽灯忽明忽暗地闪烁,她轻盈的脚步声在空旷空间中回荡。
“许小姐。”
许愿住了拉开车门的手,“张叶?”
张叶站在柱子边同她微微躬身道:“许小姐,我需要您跟我走一趟。”
张叶一如既往地礼貌,许愿却已经从他公事公办的表情中发现了猫腻。
许愿懒得虚与委蛇,不疾不徐收回搭上车门的手,正面向他:“沉家谁要见我?”
张叶俯首回答道:“是老沉董。”
“怎么,他发现沉诏已经不争气地想起了不该想起的事情?”
张叶恍若未闻她话中嘲弄,继续道:“沉董在车上等您。”
许愿脸色冷淡下来,没再说什么,抬了抬手,示意他带路。
她可以不给沉家人面子,但并不想让诏诏为难。
一辆低调的加长车停在不远处,许愿坐了上去,没有半分见家长的忐忑,上挑的眼尾反倒不经意透出护犊子的挑衅。
她打量了眼端坐的老人。
他双手交握放在身前,不像寻常这个阶层的老一辈们一样富贵身圆,是难得的清瘦风骨。
沉诏站在人群中的玉树临风,总有一点是来自沉家人给的基因。
许愿眼皮微微垂下,致意时多了点诚心,“沉董。”
沉渊岿然不动地目视前方,任她打量够了,才出声道:“我还记得你给我问安时候的样子,当年恩受沉家聘礼的小丫头,一转眼是炙手可热的基金董事了。”
许愿明白,这是已经把她里三层外三层地扒过底了,自然,她当年那些暗箱操作、幕后狙击的手腕,也不会再能藏于水下。
沉渊冷笑,“沉诏看人倒有自己的一套,知道你是个能成事的,怎么当时我就没看出来你有这本事?”
他把“本事”二字咬得有些重,许愿知道是讽刺自己,非但不恼,笑意发散起来,咯咯地笑个不停,惹得张叶都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窥视。
沉渊觑了她一眼,“你笑什么?”
“我笑,这些都是雕虫小技,我最大的本事,是能收服得了沉诏。”许愿双手撑在膝盖上,笑眯眯地托着下巴道:“而许薇恰恰没有这样的本事,是不是?”
沉渊眉毛都不动一下,面色坦然:“她确实没有这样的本事,是我抬举了她。”
“您现在歇了这个心思就好,不然我一生气,真做一回狐狸精,撺掇沉诏别回家去了也说不定。”
沉渊鼻腔里发出低沉的一声哼,“你就这么确定,沉诏会为了你,跟我这个老头子过不去?”
这一言一语,虽都是玩笑的语气,但都藏着各自心照不宣的锋芒。
沉渊的问题问到了许愿的心坎上。
她最担心的……是诏诏会知道她做过什么,彻底看清她。
许愿没有沉诏会全心全意爱她的把握,但只要他爱她有五分,她也要在这里装出十分的气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