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好遥远啊。
还有一年多,离高考还有一年,离他逃跑还有一年。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林栖才慢慢从低沉的情绪中抽离出来。看周围的环境,还是在大街上,他疑惑地盯着祈照的后脑勺。
林栖已经冷得不想说话了,他看见祈照在前面悉索了半天,然后从前边递过来一个头盔。
觉得自己交了五百理所当然是客人是上帝的林栖毫不犹豫接过了头盔戴在头上。
祈照扭头看他几秒,林栖被看得浑身不自在,问:“你干嘛?”
前边的人伸手把头盔上的护目镜给拨了下来,速度很快,林栖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把手缩了回去。
“别误会大少爷,只是帮你捂严实一点。”祈照这样说了一句,很快继续发动车子。
林栖:“……”确实,如果不是对方手快,他可能又是一巴掌拍了上去。
戴上头盔,身子还是冷的,作用虽然不大,但已经足够温暖了。整颗头颅被包裹在温暖的头盔里,连呼啸的风声都小了许多。
林栖低着头,隐约听见前方传来喊声:“你饿了吗?!”
估计是怕他听不见,故意这样大声喊。
但被这么一问,林栖的肚子就后知后觉地叫了起来。平常他到了晚上七八点才会感觉饿,今天不知是怎么了,才五六点了喊了起来。大概是下午体力消耗过大。
他闷在头盔里,有些迷糊地点了点头,头盔轻轻磕在祈照的背上。
“我要吃牛排,去福林那家店。”
然而声音太小,司机祈照并没有听见。于是林栖下车的时候,看见的是门店灯光昏暗的大,排,档!
林栖:“…?我的牛排呢?”
“什么牛排?”祈照把小粉驴锁好,抬腿就往黑乎乎的大排档里走。
林栖现在很想扭头蹬上小粉驴就跑。
他几乎就没来过这种地方,也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来一次。厨房就在入门的前厅那,灯光还没林栖家客厅的灯亮,他生怕那个裸着上半身炒菜的男人会不会一不小心抓个抹布炒进去。
厨房狭小,边上摆着一个点菜柜,祈照站在点菜柜前,挥挥手招呼林栖过来。
林栖犹豫不前。
这要是被他班上的同学知道了,他得被笑死吧。
“换家店。”林栖说,声音有点大,在祈照身边招呼的服务员都听的一清二楚。
祈照看看服务员,都没敢问为什么,生怕这大少爷嘴里蹦出什么令人原地掘坟的尴尬语录。
“这家店挺好吃的……”祈.以理服人.照,“况且已经很迟了……”
林.不动如山.栖:“不,我不在这里吃。”
祈.犹豫不决.照:“但你看人家已经…”站在我边上了…
林.蛮不讲理.栖:“不,我不管。”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后,祈照终于还是硬着头皮从大排档里走了出来,林栖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三十分钟后,俩人坐在了高档牛排店里。
林栖像个开了屏的孔雀,对于祈照顺从他来到这里很是满意,在点单时,大大方方地让祈照自己选择吃什么。
祈照心不在焉,随手指了一个,林栖又问:“会用刀叉吗?”
祈照:“……您是对现代人有什么误解?”
林栖:“哦。”
他今天心情不错,不想计较什么。
祈照掏出手机,哒哒哒地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字打得飞快。林栖试图瞥一眼,刚好对上了祈照抬眼的目光。
四目相对的时候,就是空气凝结的时候。林栖说:“我没有想偷看。”
祈照说:“偷看什么?”
林栖:“……没什么。”
之后就一直默默无言,祈照在刷手机,林栖来回翻看着那几条微信消息,许雨童的不想回,苏联宇的消息就停在“我到家了”和一个“好”的回答。
除此之外,今天就没有和谁有过联系了。他能联系的人很少,和林何棋的对话滑下来只有清一色的转账记录,和文萱更是无话可说。
偶尔,他们心情好了,才会大发善心地关心他一句“你去哪了?”,“怎么还没回来?”。很奇怪,哪有父母是这么跟孩子聊天的,但林栖的家庭就是这种相处模式。
林何棋和文萱说好听点是相敬如宾,说难听点就是井水不犯河水。林栖大概也能知道为什么林何棋会出轨了,家里摆着一个花瓶,好看,但冰冷。
就是这个意思。
至于同学。群的话林栖倒是加了很多,什么班级群,年级群,小组群,但他进去了,下一步就紧跟着屏蔽群消息。唯一弹出来的消息是@全体成员。
也挺好的。林栖习惯了就会想,这种没有人打扰的日子真好,安安静静。
相比林栖手机带来的沉默,祈照那边就显得热闹多了。他之前可能是一直处于断网没开流量的状态,现在一连上店里的WiFi,那消息跟引爆了一片山的地雷似的连绵不绝。
林栖:“……”他无聊的紧,手机快没电了,菜又还没上,他看着对面的叮咚交响乐,竟然产生了一丝丝微妙的感觉,像是嫉妒和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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