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去还不生气。
一进门,看到蒋依依拖着还在渗血的腿在厨房忙来忙去,许忘川坐在旁边闷着脑袋乖乖剥干豆皮,孙娅跟她有说有笑,李若男笨手笨脚递东西,苏铭则殷勤地摆碗筷。
怎么说呢。
不对比不知道。
她总绷着个脸,还什么都会做,什么都有“意见”,宛如一根谁碰谁触电的高压线,反而没有蒋依依笨拙一点有亲和力和凝聚力。
他们围着她。
像围着妈。
就连皮皮都睡过去咬地毯了。
江衍手插口袋,吹口哨进来。走上前招呼一声又幸灾乐祸回头看她,一双桃花眼笑得像个他妈的烂番茄。
以前在各个幸存者团体之间流浪,有个老头会算命,看她明明可以凭外貌找个男人当靠山却非要为口吃的累得像条死狗,当时就说过,她有贵人命但没贵人运,脾气太倔,像块茅坑石头,迟早把福气砸光。
就他妈离谱。
好好的,又想起糟老头子瞎逼逼。
人总要吃够苦头才晓得走捷径,人总是戴上无数面具,也无法改变自己。
她再怎么装,都是块茅坑石头。
孙娅洗洗手,“夕颜,快进来,今天吃干豆皮,煮开了跟蔬菜差不多,我刚尝过了,很好吃。”
许忘川看她一眼,眸光在江衍和苏铭之间来回打转,盘算着先砍谁。
还没等他想清楚顺序,叶夕颜说东西忘了,扭头就走。
有时候,别逗留。
别在人前唱“小丑”。
叶夕颜边走边想,觉得自己不够大度,想得不开,反正迟早有一天许忘川会变成超强的异能者,到时投怀送抱的女人恐怕比现在堵江衍的还多,为什么还是要看到其他美人就心烦呢?
无论末世还是现代,伴侣中扯后腿的不都是逆来顺受,稳戴绿帽?
她又不是张晓诗,人坏但运好,也能开启异能跟许忘川平起平坐,她就是个破花瓶,一个铁废物,一条虚张声势的寄生虫,抱不紧大腿,什么也不是。
人心可以检验吗?
验个鸡巴。
叶夕颜走着走着,稍稍拾起的心又掉了。
没人喜欢悲伤忧郁的小狗。
没人喜欢古怪偏执的女人。
她走到路障,看到夕阳下马路巡回的丧尸,大家形容丑陋,饥肠辘辘,渴望血和肉和白花花的脑子,什么都臭了烂了无药可救了,却也终于从世俗的烦恼当中解脱了。
叶夕颜想着要不然跨过去加入他们好了。
这是一个活人和死人没有分界的世界,这是一个拼命求生和极致摆烂都差不多的世界,这是一个“哎,卧槽,我就emo一下不是真的想死,放开我,放开我……”的世界。
两个鸡贼的丧尸掏空肠子,瘦身成功,猫似的穿过了狭窄的路障缝隙,一个抱住了她的腿,一个爬起来揪住了她的头发。
尸臭如脚臭。
臭不不可闻。
叶夕颜反射性呕吐,一躬身,对上丧尸没有嘴皮的雪白牙齿,有一瞬看到了天堂的亮光。
她努力挣脱。
可腹背受敌。
手中也没武器。
一时间,崩溃得要死,“我求求你们了,吃什么啊吃,你们肚皮都破了吃下去也是漏的,干嘛浪费粮食啊,有病吗?!”
丧尸一怔。
紧接着勃然大怒。
可以唧唧歪歪,但不能在人家伤口撒盐。
本来使的七分力气,现在变成十分,搞得叶夕颜寸步难行,眼看着脖子就要挨咬了,她只能伸手去挡,心里想着大不了这只手锯掉就是,日后还能再装个机关枪哒哒哒!
她倒是想得美。
丧尸又勃然大怒。
本来打算先啃脖子再啃脑子,她倒好,伸来一只没二两肉的干柴棒棒敷衍他。
丧尸调转嘴巴,朝着女孩粉嫩的脸颊咬去。
那0.0001秒的时间,叶夕颜想了想剁头规避丧尸病毒的可能性——剁头还能活吗?她又不是在新宿街头飙车的无头骑士。
不过——
这两个丧尸的牙口真好啊。
好多丧尸牙齿都黄了、掉了,他们的却依旧又白又齐整。
……
那之后的许多年每每想起这两个丧尸,叶夕颜都会觉得冥冥中真的有天意。有时候不好的事,放远一点看,未尝不好。
无论天晴下雨,始终应该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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