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天良扭头看他:“你又知道?”
霍云朝咬了下腮帮,没应声,他不比卿天良这么大条,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又怎么忍得住不去探查?
更何况,杜青芙根本就没想瞒着他,从他很小开始就各种暗示,他想不知道都难。
霍云朝没回话,杜青芙倒是先答了:“他从小就知道,每逢过年过节都来宫中探望我,可比你这个冒牌货有情有义的多,你以为我在宫中真能如鱼得水?我一个妇道人家何德何能,更别说陛下还走了,这些年要不是他处处庇护我,我还不一定能活着,不愧是姐姐的孩子,从小就那样优秀。”
卿天良呼吸一顿,他很想说,这两年来他也拜托尚书大人照拂她了,可他说不出来,便觉有些委屈。
杜青蓉哪能理解他的心情,她现在满心报复的快感,继续说:“你一定不知道,让他接近你,时时刻刻出现在你面前吸引你的注意,并尝试让你爱上他,这些都是我给他出的主意。”
“并不是,”霍云朝突然反驳,“我是真心喜欢才接近他的。”
“那是认识他很久之后,在那之前呢?”杜青芙道,“你敢说,不是我教你饿着肚子在他面前卖惨,获取他第一好印象的吗?”
“你说这些干什么,跟你复仇有关系?”霍云朝皱起眉,他不想聊这个。
“有啊,怎么没有,他不是万分爱你吗,只要深爱总免不了多想,他亏欠你这么多,又知道你不是从一开始就喜欢他,你猜他会不会想着想着觉得自己配不上你,而你也不是那样深爱他,所以选择离开你?”杜青芙道。
“你到底想做什么?”霍云朝狠狠拧了一下眉,心情慌乱,更用力地揽住了卿天良的腰,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觉得安心。
卿天良肚子被箍得难受,便伸出手按在霍云朝胸膛,道:“松开。”
“不松。”霍云朝把脸转向他,眼神幽深执拗,“你休想远离我,不然我杀了你。”
卿天良叹息,五指盖上他的脸:“犯什么病?我要出不了气了,你给我松开一点。”
霍云朝满脸不信,却还是松开了一点力气,卿天良舒服多了,又顺势靠上霍云朝的肩膀。
霍云朝一愣,情绪逐渐缓和。
“说说吧,说说我不知道的那些事,老是打哑谜你们累我也累,我脾气不好耐心也不是很够,再慢悠悠地东扯西扯,我就去睡了啊。”卿天良吊儿郎当道,表情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杜青芙看了都语塞,最后收起漫不经心,冷哼一声:“不愧是皇家的种,还真是目中无人。”
卿天良心头滴血,杜青芙永远不会知道他现在有多伤心多难过,他手指微微颤抖,拼命咬着牙关才不至于叫人看出情绪来。
但却没能瞒过霍云朝,霍云朝悄悄牵住他的手捏了捏,胸膛贴上他的后背,完全将他笼罩在身躯之下,给他营造了一个港湾,叫他徒感安稳。
卿天良抿着唇,良久后,回捏了他一下。
杜青芙开始了她的演讲,从杜家灭门惨案开始。
丞相夫人生了男孩,被霍秉送去别院休养,当时杜家还在正阳为官,杜老爷子被秘密叫到皇宫。
霍秉声泪俱下哭诉自己的难处,指出朝堂到底有多腐败,自己有多无能为力。
“河西洪灾,朕派人去修筑堤坝,他们商商量量把朕的人暗杀了,一年没到河西堤坝垮了,拨出去的银子如打水漂;篙山瘟疫,朕请求大江南北有志的郎中、大夫前去救援,就是想最大程度保住百姓的性命,他们惧怕疫情传播,背着朕以朕的名义下达了封村焚村的命令,多少百姓啊,多少应朕号召前去救死扶伤的有志之士啊,全葬生了,朕气啊!朕心头滴血,朕发誓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霍秉起身走到杜荀跟前,眼泪婆娑,神态沧桑,在杜荀惊骇的目光中跪下给他磕了个头,吓得杜荀立马跪下将他扶起来,动容道:“陛下这是何意?朝廷实况如何臣也清楚,臣知您处境艰难,您有什么需要臣办的臣万死不辞!”
霍秉几番开口都没能说出话,杜荀入朝为官这么多年,对霍秉的脾气多少了解,见他如此,便猜测:“是否需要臣舍生取义?若能扳倒那些蛀虫,臣愿甘愿做一块垫脚石。”
霍秉感慨万千,才终于说出自己的计划,他要锻造一把挥向敌人的利剑,将来会不留余力地培养这把剑,给足权势地位,将它捧上众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但他惧怕这把剑获得权力后会造反,所以,他必须让它除了自己别无所依。
“你明白朕的意思吗?”霍秉期盼地看着杜荀。
杜荀点点头,眼中却有些不明,他不明白,霍秉是要杀他,还是杀他全家。
霍秉道:“朕知道对不起你,但朕保证会给你最大的照顾,只要……只要你携家族隐退,家族三代之内不准科考为官,其余的要什么朕都会给你。”
这比预想的好多了,杜荀感激涕零,同意了霍秉的提议,临走前探望自己的两个女儿,没说什么要紧的,只道自己厌倦了朝堂的尔虞我诈,所以想告老还乡。
杜青蓉还好,可杜青芙不能理解,她身在后宫,要是没有强大的家族做依靠,她拿什么跟其他女人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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