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扶暗道不好,果然人还未进到演武厅内,就已经听见兵器相撞之声不绝于耳,萧仲渊必是为了浮玉山仙门的弟子和父皇起了冲突。
进到厅来,果见君无极正气急败坏地大喊:“给朕抓住他,杀了他!杀了他!”
大厅之内一片惨像,无数的修罗傀儡的残肢断臂在地上蠕动不止,地上到处喷洒着黑红相间的血迹。地上醒目之处还倒着一具庞大的躯体,现出百足蜈蚣之身,已经被承影砍成了几百段。
“他,他,他竟然杀了朕的一寸金!”
微蓝剑光漫天飞洒,百十个浮玉山仙门的弟子分散站在萧仲渊的身后,对抗着修罗傀儡,但君无极似乎杀红了眼,越来越多的尸鬼傀儡涌了上来。
修罗恶世镜明明已经在自己手上了,怎么父皇还能驱使这些修罗?但眼下情势危急,来不及细想,君扶用邪武控制住所有修罗傀儡。
“怎么不动了,怎么不动了?”君无极发狂地猛踢了前面的傀儡一脚,力道太大,反而将自己反弹仰面摔在了地上,郝公公忙上前去扶。
君扶跃至萧仲渊的身侧,萧仲渊一身白衣早已溅满鲜血:“阿渊,怎么了?你怎么和我父皇打了起来?浮玉山仙门的弟子怎么还在这里?”
“那要问问你的好父亲。”无数剑影重新归于一处,萧仲渊手持承影,直指着君无极道:“周睿山已经伏罪,当日君扶已然承诺放过浮玉山满门,你如今却背信弃义地将他们炼制成无知无觉的修罗傀儡,如此残暴不仁,枉为人君。”
真是反了天了,居然有人敢拿着剑指着自己,还如此嚣张。君无极直气的浑身发抖,胡乱地将手上的玉石扳指砸了过去:“萧仲渊,你屡次三番冒犯于朕,看在你助君扶逃离东极大荒有功的份上,朕都不和你计较。朕是谁?朕是天子,八荒七十二州都臣服于朕的脚下,大胆,大胆!”
萧仲渊毫无半分退让:“三年前我可以为了妖族无辜生灵而与八大仙门对峙,今日我同样会为浮玉山仙门这些无辜的修士与你对抗到底。君无极,你用邪武炼制傀儡,如今便是连无辜之人也不放过,你堕入魔道,我昆仑墟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必不能容你。”
君扶忙拦在了君无极面前:“阿渊,他是我父皇,有话好好说。”
萧仲渊一双郎朗星目凝视着君扶,却没有收剑的意思:“君扶,其他事情我可以听你的,但此等拿活人炼制傀儡的魔道之事没有半分可以商量转圜的余地。”
“好啊,朕也想看看所谓神宗昆仑墟的仙君究竟有多大的修为本事,可以对抗十几万的修罗傀儡大军,是你的剑快,还是朕的人多!君扶,快给朕放开他们。”
君扶转身面朝君无极跪下道:“父皇,那日奉天殿上,儿臣确实已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承诺,只要周睿山引颈自裁,便放了浮玉山满门。况且浮玉山虽跟着废太子逼宫,但这三年间也曾替父皇征战过八荒七十二州,父皇就网开一面,放他们离去吧。”
君无极怒道:“好啊,连你也不听我话要逼宫了是么?你可知,父皇如今身体每况愈下,就是在即墨,被萧仲渊师尊所伤,你还要护着他么?”
“父皇……”君扶为难地看了看君无极,又看了看萧仲渊,头都大了,今日不会要被逼着做个决断吧……
君扶蜷紧了手指,缓缓起身,面朝着萧仲渊道:“阿渊,他是我父皇,无论他做了什么,我都不可能看着你杀他。你也别逼我,你是对抗不了这么多修罗傀儡的。”
萧仲渊不可置信地看着君扶:“君扶,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以活人炼制傀儡,丧心病狂,天理不容,与魔族无异。他是你父皇,你就要包庇纵容?你从前不是这样的,是不是修罗恶世镜影响了你?”
“没有。”君扶手中现出湛卢剑:“阿渊,我做不到和你一样为了芸芸苍生,可以和生父割发断亲。浮玉山仙门的人你可以带走,但此事到此为止。我不想站在你的对立面,但请你也别逼我。”
“你……”
萧仲渊脸色渐渐苍白,身体有些僵硬,说不上是失望多一些,还是悲伤恼怒多一些。半晌方咬牙道:“我曾在师尊面前起誓,我萧仲渊一生以除魔卫道为己任,此生遇魔杀魔,绝不存丝毫仁念之心。既然如此,你出手吧。”
“……”君扶一怔,这还真是个死性子,但他从未想过要对萧仲渊出手。
僵持间,一白一蓝两抹颜色掠入厅内,竟是初尘和柒嫆。
初尘落在萧仲渊身侧,只低声道:“仲渊,你的应劫之人找到了。”
柒嫆执起君无极的手轻声劝解道:“圣上何必要与萧仲渊撕破了脸,他的性格你也略有听闻吧,当日在青丘,他可以为了妖族甚至与昆仑墟敌对。这些修罗傀儡炼制不易,即便今日杀了他,必定也要折损不少,况且他与扶儿交好,又何必为难扶儿呢?”
君无极脸色稍霁,如果再不顺着台阶下,只怕等下更难收场,至少君扶还是向着自己的。当下哼了一声,不再作声。
君扶忙示意天师堂之人将这些浮玉山仙门的人带走:“如今仙门的人大都在东极大荒,你们尽快离开盛京,这一路上也不会有人再难为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