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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眠哭得更伤心了:“为什么呀……”
    场面一时间僵持不下。
    沈意想笑,却发现笑不出来,低下头,眼里闪过自己才懂的苦涩。
    纪眠十二岁那年,认识了一对来自盛海市的有钱夫妇。
    那对夫妇有意领养他,纪眠也执意要跟他们走。
    沈意自然不能放纪眠离开,甚至觉得整件事都很荒唐。
    纪眠为此跟沈意大吵过,次次都用语言的刀子把人戳出血窟窿。
    “他们一天赚的,比你一年赚的都多,你给不起我想要的生活!
    “你要是真为我好,快点签字放弃抚养权!”
    “你不是我爸爸!我从来没认过你!这七年来,我没有一天不想离开!”
    但即便纪眠把话说这么绝,沈意还是拿他当自己孩子看。
    他努力跟纪眠沟通,不愿放弃,但结局都是徒劳。
    最后,这事以纪眠在领养协议上模仿他签字,不辞而别告终。
    回想起上辈子的惨痛经历,沈意倒是意外平静了下来。
    他很明确地提醒自己,纪眠的背叛无法原谅,也不要在明知后果的情况下,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这一世,他只想好好为自己活一次。
    沙发上,小孩还趴在那边呜呜咽咽,甚至已经抡起小拳头捶沙发了。
    这股撒泼劲倒是沈意从没见过的。
    沈意知道这事情拖下去不是办法,迟早要解决。
    他抬起头:“别哭了。”
    纪眠却跟没听到一样:“呜呜呜呜……”
    沈意:“再哭我就报警了。”
    “嗝!”
    一声奶嗝,世界清净。
    沈意面色冷清,命令道:“坐好。”
    小孩慢吞吞爬起来,坐在沙发上,浓密的睫毛还坠着沉甸甸的泪珠。
    沈意道:“首先,得跟你明确一点,我没有义务收留你,也不打算养你。”
    纪眠抬起头:“为什么不能……”
    沈意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不想听他说话。
    现在纪眠不愿意走,也不过是因为刚被母亲抛弃,本能地想要找人依附。
    等未来他翅膀硬了,自然会找下家。
    所以沈意压根不把纪眠想要留下的诉求当真。
    沈意接着道:“其次,如果你不想去孤儿院,那就由我来帮你找领养家庭,你是否愿意?”
    纪眠一下子塌了肩,望着地面,不答话。
    “在找到愿意领养你的家庭前,我会对你负责。”沈意道,“这样你接受吗?”
    纪眠一动不动,还在发呆。
    沈意敲茶几:“说话。”
    纪眠长吐一口气,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鼻音很重地幽幽道:
    “哎……再说吧。”
    沈意:“??????”
    谁跟你再说吧?
    闹了一晚上,沈意还是让纪眠在家里睡下了。
    沈意躺在沙发上,睡前检查手机。
    打开跟乔一凡的对话框后,就无法避免瞄见乔一凡分享的视频链接。
    傅新词机场怒怼记者
    视频封面模糊,定格在一个男人的侧脸上。
    年轻,冷漠,垂着睫自人群间经过。
    沈意看着看着,鬼使神差地点进去。
    视频跳出来,就见镜头晃动,到处都是人,快门在夜里此起彼伏地闪烁。
    两天前,傅新词被曝在国外携一名幼童进入亲子鉴定机构,视频中记者都在追问这事。
    但人群包围中的男人神色淡漠,眼皮都未抬起过半寸,在保镖护送下向前赶路。
    视频播放到第八秒时,一道声音清晰地跳出来:
    “有小道消息称,那是你已故兄长傅煜休的私生子,是不是可以推断傅煜休生前曾有过婚外情?”
    被大家追逐的男人突然停下,偏过脸看向镜头。
    男人眼瞳深黑,像笑,又像是在嘲,冷不丁地问记者:
    “你爹要是死了,我据小道消息推断他有婚外情,你觉得合适吗?”
    “轰”的一下,记者们一拥而上,语速飞快:
    “那么孩子就是你的咯?”
    “请问你现在是隐婚状态吗?”
    “有相关人员爆料,孩子的妈妈其实是你初恋女友,对此,你怎么解释?”
    “对此我得辟个谣。”傅新词眼也不抬,“我初恋是男的。”
    现场瞬间失控。
    视频也在这儿戛然而止,黑屏中,倒映出沈意眼底淡淡的无奈。
    傅新词初恋是谁,沈意至今没猜出来,也不关心这些八卦。
    但沈意看得出,这一年的傅新词跟高中时期相比,几乎没长进。
    莽撞,叛逆,决不让自己受一点委屈,也从不懂什么叫谨言慎行。
    就这脾气,居然还能在娱乐圈混成第一顶流,实属奇迹。
    沈意关掉手机,熄了灯。
    他倒在枕头上时,还在想。
    重活这一世,一是纪眠,二是傅新词,这两人,他一定要离得越远越好。
    沈意怀着心事,在沙发上渐渐入睡。
    跟他一墙之隔的卧室内。
    纪眠紧紧咬住牙关,抱住阵痛的脑袋,鼻血流个不停。
    重生到幼年时,四岁儿童的大脑储存不了长达十九年的记忆,身体在朝他发出过载的抗议。
    然而真正令纪眠感到绝望的,是他明显能感到记忆正在流逝,脑海里的很多场景和画面,都快抓不住了……
    隔日一早,纪眠被沈意从床上捞起来时,大眼无神,小卷毛翘着,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沈意娴熟地帮小孩套好衣服,又将一只紫色的天线宝宝玩偶书包往他怀里一塞。
    这是昨天上门时,纪眠身上的唯一家当。
    纪眠抱着天线宝宝,不高兴地揉眼,哼哼唧唧:“干嘛呀……”
    沈意懒得废话:“跟我走就对了。”
    昨晚说到领养,他心里就已经有了合适人选。
    同时,位于盛海市天庭雅苑的一幢别墅内。
    傅新词靠在沙发上玩手机。
    蒋云澜全程被忽视,最后重重拍了下茶几:“你听到没有!”
    助理小许吓得一颤。
    傅新词却很淡定,眼都不眨一下:“噢。”
    小许拿手帕按按额角。
    自国外回来后,傅新词就被蒋母耳提命面一顿骂。
    不用想,公开性取向这事踩上了蒋母的高压线。
    话说傅家原本有两个儿子。
    大儿子半年前刚去世,唯一的子嗣目前下落不明。
    傅新词原本是散养状态,但这半年来,小许明显感到蒋母开始收紧管控,尤其关注傅新词的私生活。
    道理也能想得通,豪门世家最看重传宗接代,长子走后,压力自然转到了独苗这边。
    但傅家也没放弃过流落在外的长孙,这么多年一直在寻找。
    这不前几天,傅新词还去国外做了次亲缘鉴定。
    但侦探联系的那个孩子不是他们要找的。
    不仅白跑一趟,还闹出了私生子的传闻,之后又引发了傅新词自曝同性恋的狼灭事件。
    蒋母拍完桌后,气氛愈发紧张。
    小许觉得自己快窒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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