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沈谦翻了个白眼,“算了,我滚蛋了,不打扰你们互诉衷肠了。”
他们望着他走远,徐洛音忍不住问:“夫君,你怎么不告诉他呀。”
昨日沈韶应召进宫,“恰巧”遇到李清月前去问安,言语间满是小女儿的情态,皇帝自然看了出来,问她看上了哪位公子,她却说了句“您去问沈大人”,然后便害羞地离开了。
沈韶顺势道出实情,皇帝龙颜大悦,当即便拟了赐婚圣旨,只等一年后沈谦外放归京,将赐婚圣旨交予他,便可以成亲了。
“告诉他做什么?”沈韶牵着她的手往韶光院走去,笑道,“就让他心心念念着长安吧。”
李清月作为皇帝的小女儿,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也不为过,若是沈谦这一年矢志不渝,皇帝便可以放心将李清月交给他了,这是对他的考验。
沈韶相信他可以初心不改。
两人说着话,终于回到了韶光院。
踏入卧房,徐洛音立刻没了声音,无端有些紧张。
反观沈韶,却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好整以暇道:“你先沐浴还是我先沐浴?”
不等她回答,他又笑着说出第三个选择:“鸳鸯浴我也不介意。”
徐洛音嗔他一眼:“我介意!”
“好,快去吧,”沈韶温和地望着她,“干净的衣裳已经准备好了。”
徐洛音匆匆进了盥室,沐浴之后趴在浴桶边沿做了许多心理准备。虽然他们已经坦诚相待过了,今日圆房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她毕竟是初次,什么都不会,紧张也是难免的。
她不禁去想李清月让她看过的话本,上面说第一次都是很疼的,女主角总是哭得梨花带雨。她便有些踌躇,到底得有多疼呢?
不过多想无益,该面对总是要面对的,她掬了捧水洒在脸上,转首望向一旁的衣裳,目光倏然顿住了。
红色的纱衣?
比害羞更先一步到达的情绪是无措,难道沈韶真的看到了李清月给她写的话本子?
她抿了抿唇,将纱衣抖开,是较为厚实柔软的布料,做成了一条甚是简单的裙子,长度到脚踝,并没有露什么。她终于松了口气,今日圆房,确实应该穿红色。
应当是巧合。
她穿上衣裳,掩耳盗铃似的系得紧紧的,深呼吸了好几次才面色平静地走出盥室。
绕过屏风,走进里间,沈韶正在专心看书,连她过来都没察觉。
都这个时候了还看书,徐洛音噘了噘嘴,不甚高兴地唤了声夫君。
沈韶应声抬首,薄唇翕动了两下,却没发出声音,目光深沉地打量着她。
面前的姑娘披散着乌发,芙蓉面潮红,穿着他精心准备的红纱裙,更衬得肤色白皙,腰间似乎系得有些紧,更显细腰盈盈,前几日与她胡闹的时候他丈量过,知道有多细。
沈韶的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克制着想要直接将她拉过来的冲动,哑声道:“我去沐浴。”
他放下书走得飞快,像是逃离。徐洛音一头雾水,她穿着不好看吗?为什么连个评价都没有?
她走到铜镜前仔细打量一番,目光落在腰间,神色微变,怪不得他一句话都不说!
她慌乱地解开腰带,忙不迭地上了床榻,正要躺下,余光瞥见搁在一旁的书,好奇地拿起来,她倒要看看什么书让他看得这么入迷。
只看了一眼,她便红着脸直接将书扔到地上,怎么是春.宫图这种东西!
想起方才一本正经地研读此书的沈韶,徐洛音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怎么看这种书的时候他也表现得那么正经,像看圣贤书似的。
想了一会儿有的没的,盥室的水声停了。
这么快!
徐洛音连忙吹灭蜡烛,缩在被窝里闭上眼睛。不多时,熟悉的气息渐渐靠近,热气吹拂在她的面庞上,印下一个轻吻。
……
翌日,沈韶醒来,满足地亲了亲枕边人,似是动静有些大,她蹙了下眉,抱紧他之后便再次沉沉睡去。
他看了眼天色,又陪了她一会儿,直到如松前来敲门,他不得不起了。
前几日他便开始上值了,今日自然也不能迟。
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拿下来,却惹来她不满的嘤咛,意识虽还未清醒,口中却喃喃着夫君。
“阿音,我得走了,”他轻声道,“今日你好好睡,不必去静兰院了。”
徐洛音“唔”了一声,也不知道是梦呓还是真的听懂了。
娇娇懒懒的模样,让沈韶再次欢喜地吻了她一下,余光瞥见她肩上并不明显的红痕,眉宇微皱。
昨晚他已经很小心了,怎么还是变红了,想必是情难自禁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满心怜惜,帮她涂了药膏之后才出门。
昨晚刚回到沈府的如松早已急得团团转了,大公子从未迟过,今日怎么这么晚?
听到开门的动静,他松了口气,迎上去正要说话,沈韶捂住他的嘴,笑容满面道:“走吧。”
如松眨了眨眼,看了眼意气风发的大公子,终于反应过来,嘿,成了!
晌午,徐洛音悠悠转醒。
意识还未回笼,她先翻了个身,疼的一顿,被迫保持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微微抬头,枕边已经没有了沈韶的身影,她不由得噘了噘嘴,为何他还能行动如常?
微苦的药味充斥着鼻息,像是从肩上传来的,她垂眸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啊。
徐洛音一头雾水地掀开被子,看了眼那一小片红,红着脸盖住。
她坐在梳妆镜前仔细打量自己,肤色白皙,杏眸盈盈,唇瓣嫣红,明明还是她自己,可是似乎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回想起昨晚,她连忙捂住发烫的双颊,不经意间眼波流转,看了眼铜镜,似乎平添了几分妩媚。
正出着神,有人敲门道:“少夫人,该用午膳了。”
是绿袖的声音,徐洛音让她进来,很快膳食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炒肉丝、红枣银耳粥、荠菜猪肝汤……全是家常菜,但平时不常出现。
徐洛音有些疑惑,绿袖眨眨眼,悄声道:“这是大公子特意吩咐的,他说得好好给您补身子。”
她的脸腾的红了,这不就是在变着法的告诉下人他们昨晚圆房了!
所以等沈韶回来之后,她一眼都不看他,专心做着自己的事。
沈韶百思不得其解,可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理由,于是凑近她问:“昨晚不满意?”
徐洛音气得打了他一下,只好问道:“你为何要让下人做那些午膳?”
“自然是为了给你补身子,”沈韶笑道,“我还特意问了郎中。”
徐洛音抿了抿唇,听他的语气,似乎还挺得意。
她继续背过身去不理他,沈韶却有些明白了,她面皮薄,肯定不想让人知晓。
他怎么将这件事忘了,他有些懊恼,忙哄道:“阿音,我不是有意的,下次绝对不会了。”
她哼了一声:“那这次怎么办?”
沈韶思索了一会儿,给出回答:“我好好管教下人,不让他们说出去。”
这样岂不是更刻意了!
“不行,”她马上拒绝,“你再想想。”
沈韶却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只好道:“晚上我便让人做补肾壮阳的药膳,这样下人议论的就是我了,如何?”
徐洛音闻言,忍不住噗嗤一笑,道:“晚了,晚膳已经端过来了。”
沈韶低笑一声,知道她原谅他了,于是撩起她的发丝亲了亲。
湿热的呼吸近在咫尺,徐洛音觉得有些痒,嗔道:“你离我远一点。”
沈韶却离她更近一些,温声道:“阿音真好。”
徐洛音有些气闷道:“可是你不好。”
“我不好,我最不好,”他失笑,“今晚让为夫服侍你用膳可好?”
两人笑闹一通,沈韶牵着她的手入座。
没想到刚吃了几口,如松送来一张喜帖。
沈韶接过来看了两眼,徐洛音却狐疑地看了眼如松,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如松立刻回答:“回少夫人,昨晚。”
沈韶想制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
等如松出去后,徐洛音气鼓鼓道:“你故意的是不是!”
特意派如松出去,好让她帮他擦背,圆房之后如松便不必待在外面了,所以如松便回来了!
沈韶笑着承认了,美人在怀,还要脸做什么?
不过以防她再问,他将喜帖给她看,道:“阿音,后日晋王和文若晴成亲。”
徐洛音接过来看了眼,心情顿时有些复杂,马上就要眼睁睁地看着文若晴踏入火坑了。
还记得初次见到文若晴的时候,她容色明媚,肆意张扬,上次除夕宫宴上再见,她双眼无神,甚是憔悴。
可是文若晴毫无选择,旁人也救不了她。
很快便到了正月十八,晋王大婚,整个长安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如此高调。
晋王府也早已建好,沈韶下了马车,望着气派到逾矩的府邸,神色晦暗不明,皇上果然极为宠爱晋王。
两人相携着踏入府中,照例要分别。
这是晋王的府邸,沈韶更不放心,特意让一个会武的女侍卫跟着她,又千叮咛万嘱咐了许久。
徐洛音一边感动一边好笑,幸好遇见了文若涓,她连忙挥别沈韶,与文若涓一同离开了。
说起来,这还是她成亲之后她们第一次见面。
徐洛音上下打量文若涓一番,见她气色甚佳,也丰腴了不少,便笑道:“看来你嫁人之后过得不错。”
文若涓颔首,温温柔柔道:“夫君对我极好,婆母也很照顾我。”
往常怯懦的模样如过往烟云,很快便消散了,如今言辞谈吐也大方了许多。
徐洛音惊喜于她的改变,笑道:“看来我给你找了一个好夫婿。”
文若涓盈盈一拜,真心实意道:“多谢韶表哥和表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