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年一次的盛会,几乎汇聚了江湖上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既是能彰显各派实力的好机会,同时排名亦代表着身份与地位,所以但凡想要在江湖中闯出点名头来的人,都会争着在这场比试中尽量多地露脸,更有不少人抱着能够击败江湖前十高手的幻想前来,可惜大多败得凄惨。
但凡事总有例外,这世上有在台上斗鸡一样打得头破血流仍然籍籍无名的小虾米,也有从来不参加这种武林名流的活动,却能在榜首岿然不动十年之久的奇葩,比如人称剑圣的千重阁阁主——玄霄。
然而例外能发生一次,自然也能接二连三地发生,比如这位杀神不知哪根筋崩错了,突然出现在今年的群英武会上。
“有请柬吗?”
站在门口迎接宾客的青城弟子打了个哈欠,眼皮也懒得抬,公式化地问道。
这也不能怪他不上心,实在是里面该到的大人物们都早已经到了,而他签到本上的勾也都已打满,此刻不过例行公事问一句,问完还笑自己傻,勾都打满了,哪儿还有谁有请柬。
可他忘记了一个人,或者说是他从未想过这个人会来。
玄霄垂眸,从怀中取出一块黑檀木质地的请柬丢在那弟子面前的木桌上,发出“啪”地一声轻响,引得那青城弟子愣了一下。
看见面前的东西的确是请柬,他呆了呆,接着抬头一看,整个人又是一怔。
“你是……”
玄霄只冷冷扫了他一眼,便径自走了进去,留下青城弟子被这一瞬冻彻骨髓的目光所震慑,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千重阁的人出席群英武会,就像旱天打雷,公鸡下蛋一样稀奇。那青城弟子回过神来后,立马向里通报了玄霄的身份,于是这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似地飞遍了整个大会。
玄霄一路走来,无一人敢阻拦,众人见了他那标志性的一身繁复而华丽的黑袍以及狰狞的银质面具,俱都是避之不及,而他便在这些或敬畏或厌恶,既好奇又恐惧的目光中,独自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
他辅一落座,四周除了一些有名望的人自持身份,其余的人皆都纷纷开始换座位,似是深怕晚上一星半点,就会触了这尊杀神的霉头,搞不好小命玩儿完一样。
对此,玄霄视若无睹,恍若未觉,人像在凳子上生了根一样,坐定后,他闭了眼就再没动过。
四处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众人皆都小声议论着这个突来的变故,一时间竟连擂台上还在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都分了神。
坐在玄霄不远处的李惜花轻摇折扇,狭长的凤目微微眯了一下,轻声笑道:“这人倒是有趣。”
与他同桌的忘尘微笑,并未答话,只不动声色地拿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似是不经意间掠过玄霄的眼神暗了暗。
卜算子目光在两人之间打了来回,剥了一颗花生丢进嘴里,用凝音成束的法子对几人悄悄道:“是挺有趣,这年头谁还天天带个银面具,也不嫌碍事。”
他话锋一转,忽而嘻嘻笑道:“不过他那面具工艺精湛,应该值不少银子,还有你们看见他那剑了吗,虽然没有看见剑身,可那剑柄的材质黑中透了些许赤色,定然也是好宝贝。”
忘尘见怪不怪地看了一眼时时刻刻不是在敛财,就是在盘算着怎么敛财的卜算子,轻轻叹了口气,笑得无奈。
李惜花则已经懒得再用这个癖好去逗他了。
将衣服上的碎屑掸了掸,卜算子伸手想再去抓一把花生,结果却扑了个空,有个人比他的速度更快,一下子把装着花生的小竹筐从他面前抽走了。
“魏端!”卜算子气结。
魏端瞥了他一眼,笑眯眯地说道:“你刚才一共抓了四次,我才抓了三次,所以剩下的是我的。”
卜算子:“……”
他敛了神色,故作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说道:“魏端,你花生也要跟我抢,至于吗?”
魏端得意洋洋地说道:“是谁上次在我面前说我肯定偷不到你的十方宝库的,这笔帐小爷我还记着呢。”
李惜花将折扇搭在额前,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两个敛财程度半径八两的人开始日常斗嘴,刚想出声打个圆场,却见燕汐清突然出手,竟是把兰花拂穴手用在了抢花生上。
一见花生不见了,魏端大惊,身体反应快过了思维,立马转身要去和燕汐清抢花生,但转身过后思维回笼,忽然想起燕汐清是谁。
“你不许再吃了。”燕汐清板着脸说道。
伸出去的魔爪抖了一下,对于这位喜怒不定的友人,魏端吞了一口唾沫,蔫蔫地哦了一声,然后就十分乖顺地不吱声儿了。
“中午还要吃饭。”燕汐清垂眸,摸了摸他的头,说道:“点你喜欢的龙井虾仁。”
魏端的表情顿时由阴转晴。
卜算子揶揄地笑了起来,拿过燕汐清放回桌上的花生继续吃了起来。
李惜花亦笑着摇头,转过目光,又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仍然一动不动的玄霄,用凝音成束的法子继续闲聊道:“说起来,这人为何总带着面具?我记得千重阁的前一任阁主似乎并不带面具。”
卜算子把面前的花生壳拢了拢,刚偷偷开口:“听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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