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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只青鸾振翅而起,被灵气浸透溢出流光的尾羽划过灯影,声声长鸣。
    鼎沸人声倏然一静。
    列席魔族有所感知,整齐下拜:“恭迎魔君。”
    仙宗慢些,也拱手相和,一时殿内响起乱七八糟的恭贺声。
    栖寒枝走到主位上坐下,随意摆摆手,一众魔族起身归位,他这才开口道:“本君历劫百年,而今归来,承蒙仙魔同道——”
    话未说完,殿外忽然响起一连串大笑:“哈哈哈哈哈,恭贺魔君归位,这大喜的日子,老八来晚了,这就自罚三杯谢罪!”
    话音未落,殿外忽又想起笛声呜咽,一阵清风吹来,浅色花瓣飘入殿中,玉辇当空而下,两列侍女姿态婀娜,盈盈一拜。
    辇中坐着那人青年模样,一席玄色华服,腰间佩刀,刀柄镶着精纯矿石,他这装束瞧着与今日魔君有几分相似,不过身形偏于粗犷,与这精致场面不怎么相称。
    来人自称“老八”,在场不少人认识他,乃魔域九城十三宗中第八城“霸王城”城主,平阳舒。
    九城为当年魔君统一魔域后建立,城主均为魔君心腹,然百年倏忽急逝,内部各有一番变革,就好比这位八城主便是近年后起之秀,斩杀前任城主上位,至今未尝一败。
    平阳舒步下玉辇,摆了摆手,笛声停住。
    他朝着上首魔君略一拱手,算作施礼,左手一抬,最近桌案上的酒壶便落入他掌中:“早闻君上姿容绝世,老八今日终得见您老人家,心里高兴得很!”
    说完,也不管魔君作何反应,直接一扬手,晶莹的酒液顺着银壶倾倒而下。
    这粗蛮的挑衅委实不算高明。
    仙魔两方宾客心里不免泛起嘀咕,魔域风气强者为尊,古来如此,这新上位的八城主不知是有什么底气,还是不知魔君厉害,被人忽悠出来当了探路石……
    场中各人心思各异,都在等上首那人反应,一时鸦雀无声。
    右前方,柳疏垂眸,为自己倒了杯酒,嘴角一抹讽笑不加掩饰。
    “哗”一声,酒水泼洒在地,于这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靳云叠暗自感慨,还是大管家会装,仰头把杯中清酒一饮而尽。
    送金库的好心人来了。
    上首,不知何时换了个姿势的魔君正单手撑着下巴,不疾不徐开口:“说完了?”
    殿中本就寂静的空气似乎随着这轻巧一声跟着一沉。
    下一刻,魔君强横的威压席卷而下,精准将挑衅者包裹在内。
    平阳舒再维持不住浮夸的笑意,手中酒壶被随意扔在脚边,他仰头看着上首那个传说中不可逾越的魔,原本的挑衅与战意渐熄,寂静的空气像某种不妙的预警,比大乘修者的威压更叫人喘不上气来。
    恐惧。
    一瞬间平阳舒只能想起这个词。
    那是在他抢夺第八城后,听闻旧日魔君传闻时,那些大魔最常露出的神色。
    平阳舒冷汗涔涔,眼睑微颤,咬紧牙关难以掩饰而外露的紧张,右手已覆上腰间刀柄。
    “看来是说完了。”
    话音方落,上首身影倏然出现在平阳舒身前!
    下一瞬,平阳舒双眸圆睁,不敢置信的徐徐低头,染血的指尖正从他心口抽出,剧烈的疼痛迟上一分地上传至大脑,他右手还维持着抽刀地动作,那刀锋不过出鞘半寸。
    “砰”一声,被瞬间捏碎心核的躯体重重倒地。
    栖寒枝手腕微动,赤金色火焰自指间燃起,坠到地面,倏然将那具身体吞没。
    平阳舒的魔魂未待逃逸,便被困在方寸之间,殿内响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嘶吼,不过几息便归于平静。
    魔君浑不在意地转身,再次不疾不徐地走向上首。
    大殿中央只剩两列侍女,早已吓得面如土色,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却不敢惊叫一声。
    瞧着怪可怜的,柳疏朝身后侍卫打了个手势,很快有人她们带了下去。
    大殿又归于平静。
    “——承蒙仙魔同道还记挂。”栖寒枝说完被打断的客气话,像是无事发生一般宣布道:“开宴吧。”
    那赤金色火焰精准的将平阳舒、玉辇、连带着他曾夺来的银酒壶一起,烧得飞灰都不剩,未伤及旁人一分。
    被夺了酒壶的是个仙门小弟子,此时大气不敢出,魔宫貌美的侍女款款而来,朝他莹莹一笑,又摆上一壶新酒。
    仙门小弟子还沉浸在方才的惊惧中,碰都不敢碰,待那侍女退下,才颤声问师长:“师父,这,这般恶事,我们竟都袖手旁观吗?”
    师长气定神闲看他一眼:“魔族古来如此,在魔君建立九城之前,极渊上下终日厮杀不歇,可远不像如今这般和平。”
    小弟子眨眨眼,若有所悟。
    宴会开始,魔族都很快从方才的小插曲中回过神来,没一会便热闹起来。
    栖寒枝心不在焉,听着一叠声的传唱,各色珍宝流水般被送入他的库房。
    凤凰天□□热闹、爱至宝、爱穷奢极欲,此时夜宴欢声,八方来贺,他竟品出几分无趣。就像这亲自设计建成的凤凰窝,也住的莫名有些腻歪。
    似乎有些空荡,又像是太热闹了些。
    哪里都不对。
    不然推了重盖一座吧。
    大管家怕是又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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