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马家终日惶惶不安,马文轩在朝中也是处境为难。
边境环境恶劣,马文举头一次去那么远的地方,第一是不适应,第二是地形环境复杂,漠丹人熟悉地形,每次都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马文举看着刺在护心镜上的箭头,一时间心绪杂乱。
若不是这个,他就没了。
“将军,敌军掠走九千多名百姓。”
马文举咬了咬牙,愤恨的目光如同毒刺一般,喷射而出。
九千多名百姓,那对西显来说是百姓,可对漠丹人来说,那是双脚羊。对他们来说,那就是牲畜,用来施虐,用来食用的……
马文举拳头紧握,一双眼睛通红,九千名百姓,皆是女子,男子无一生还。
马文举狠狠地抑制住心里的滔天恨意:“把成林找过来。”
“不用找,我来了。”成林一脸倦意抵不住一身的戾气:“将军打算怎么做?”
“你在边境待了十几年了,你认为应该怎么办?”
“漠丹人来势汹汹,恐怕身后……”成林皱了皱眉头:“不简单。”
“为今之计,应当夺回失去的城池,解救百姓。”马文举咬着牙:“这边交给你指挥。”
“你想……”
“突袭!”马文举眼神愤恨坚定,凶狠至极,成林一愣,他好像看到了一匹狼,伺机而动,若是被他咬住了,那必定是飞掉好大一块血肉下来。
成林摸了摸脖子:“注意安全。”
“这边的地形,你仔仔细细跟我说清楚,我会带着梁正龙去的。”
成林拿了地形图过去,认认真真的跟他讲,马文举拳头就没放松过,成林觉得,若是漠丹人在他面前,恐怕会被活活打死。
漠丹人擅长突其不意,同时也是非常警戒,要突袭漠丹军营不是件简单事。
马文举虽然莽撞,可到底长了心眼,漠丹人不是警觉吗?那我就叫你警觉个够。
马文举带了兵连续一个月骚扰漠丹军营,制造出动静,只要漠丹人出来,他们便溜走,漠丹人苦不堪言。
气急败坏的漠丹人遭不住了,准备突袭西显大营,马文举正在漠丹军营一旁窝着,看见一小股人悄悄溜了出去,就知道时机到了,同成林里应外合,把漠丹人打的丢兵弃甲,一直赶出西显边境,尚沽又夺了回来。
马文举进城的时候一片寂静,他心里浓雾重重,心里被一团阴云压着,怎么也痛快不起来,他觉得出事了。
果真出事了。六千多名妇女死在了河边,明显是淹死的。河里一点红色的血液都没有,满是黑色的长发,白花花的肉,黑白交织,尤为恐怖。
马文举手里的长矛掉到了地上,他喉咙里发出怒吼,成林扶住他:“将军,冷静!”
“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
“那也不能就让她们这样呆在这儿吧?入土为安……”
“入土为安?你叫她们怎么安?漠丹……”马文举牙齿咯吱作响,过了一会儿,他红着眼睛看着身后的士兵:“挖坑吧。”
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怒吼:“报仇!”接连不断的报仇声响了起来,此起彼伏,马文举闭了闭眼睛:“先挖坑吧,漠丹人狡猾至极,咱们需得一步策三算。此刻蛰伏,届时给漠丹致命一击。”
马文举彻夜难眠,城里一片残败的景象,甚是萧条。路边上都是人骨,有的房子门口还挂了轻飘飘的人皮。
马文举随手捡起一根骨头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仿佛砸在他心上。
“这骨头大概是幼童的腿骨。”成林从地上又拾起一根:“这个是肋骨,目测不超过十岁的孩童。”
马文举眼里蓄满了泪水,他哽咽道:“都是我……都是我的错……”
“你没错,漠丹人就是野兽,没什么人性的。要不是你冒险在漠丹军营附近潜伏着,咱们也夺不回来尚沽。”
“有什么用!”马文举紧紧攥着手里的腿骨,眼泪大颗大颗的滚下来:“人都没了……都没了……”
成林低着头没言语,只是看着过于沉寂的城,这儿俨然成了通往地府的道路,遍地白骨,哀鸿遍野。
“血债血偿。”马文举抹了抹眼泪:“他们敢把尚沽变成地府之路,我就敢把漠丹变成炼狱。”
“你冷静点!”成林握住他的腕子:“你也要变成和漠丹人一样的畜牲吗?你来我往的,遭殃的还是百姓。”
马文举冷笑一声:“漠丹人有一个好的吗?畜牲不如!留着这样的祸害,到什么时候都是威胁!”马文举阴恻恻的看着远处,嘴里的牙齿咯吱作响,在月光下更显得阴森洁白:“不如斩草除根!”
“你想屠城?!”成林惊叫出声:“马文举,你打量打量你自己,你是有多大的本事!”
马文举不为所动,身上的戾气更重。
“我听说你有两个儿子。”
马文举紧握着的拳头微微放松,却依旧紧握着:“那又怎样?他阿耶是为了西显,是为了黎民百姓卒的,他们应该觉得骄傲!”
“他们是骄傲了,你想他们孤儿寡母的受人欺辱吗?时间久了,谁还记得你是为了西显,为了黎民百姓死的?”成林看他表情有所松动,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好想想吧,我也恨,可我也有媳妇孩子,为了他们,我得保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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