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郁笙又抬头望了眼天,云层中漩涡的体积又庞大了不少,周围隐约涌现起一圈颜色异样的紫光,不出半息,漩涡中又酝酿起骇人的雷霆之意,仿佛下一击就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粉身碎骨。
不过四九天劫而已,何足惧怕。
郁笙咽下口中的血,重新摆好阵势的瞬间,第三道天雷俯冲下来,郁笙的眼中白光大现,什么也看不分明,只得灌注所有灵力到剑中,以力相抵,滚烫的雷光同灵剑相撞,只稍作缓冲便劈头盖脑地砸了下来,混乱中,郁笙浑身剧痛,胸腔中气血翻涌,灵力已经完全不再听从他的使唤,汹涌的电光沿着经脉冲入丹田,将周身灵脉淬炼过一遍,而后猛然在丹田炸裂开来,五脏六腑跟着巨震,温热的液体迅速充满了口鼻。
“嗡”的一声,翻涌的气血伴随着耳鸣逐渐消退,温热的液体从七窍流了出来,第三道雷似乎消退了,郁笙看不分明,视野中全是模糊的白影。
这雷劫异常怪异,已经不是磨练,而是想要他的命了。剧痛中,郁笙努力保持住意识清醒,他来不及思索这雷劫怪异的原因,视力正在恢复,要撑在最后一道天劫降下之前,汇聚起抵挡之力。
风云涌动起来,漩涡已经覆盖了整个焕栖宫的天空,漩涡的形状如魔眼一般,俯瞰着妄图对抗天意的僭越之人。
那是……
翻涌的云雾中,有一白色人影飞速闪过,郁笙刚眯了眯眼,就猛地睁大了,天劫周围,怎会有人经过?!
电光火石间,郁笙想明白了这天劫怪异的原因:历劫向来严肃庄重,最忌借他人之力瞒天过海,因此历劫者周围绝不能有他人逗留,否则会被视作欺罔天道,天劫即刻化作天罚,所历之人十死无生——这是有人想故意害他。
来不及再想,郁笙抹了把嘴角的血,闪烁着紫光的漩涡越压越低,仿佛已经到了他眼前,巨大的魔眼中缓缓聚起森森白光,无可抵挡的天界威压悄然而至,苦厄剑的剑身已经显现出细微的裂纹,这是铸剑大师赵姚所铸的名剑,已跟了郁笙数十年了,郁笙的手在剑身上迅速拂过,仿佛感知到主人的意识,苦厄剑微微“嗡鸣”起来,好似在回应他。
郁笙却把濒临断裂的剑往地上一插,眼中烧灼着抵死之意。
最后一道天雷缓慢地,不容拒绝地朝山巅奔涌而来,仿佛裹挟着容纳万物之意,又仿佛要抹杀一切。
郁笙缓缓闭上眼。
“师弟——!”
滚烫的热浪冲至眼前,郁笙猛地睁开眼,耀眼的白光填满他的视野,而唯一能看个大概的,是……
一身粗麻布,并不伟岸的背影,和腰上那把与他的佩剑同出一位名家之手的不垢剑剑鞘。
剑已出鞘,纯粹到极致的剑意化作威光,与吞天灭地的天雷相撞,奚飞鸾紧握着剑的手上虎口崩裂,血沿着手肘淌落,滴在郁笙的脸上。
“师哥……”郁笙喃喃道。
他怎么也没想到,危难关头豁出命来救他的,竟然是这个向来跟他不对付的师哥。
“拿起你的剑!”
郁笙撑着地坐起来,正要重振旗鼓,几缕紫黑色的气从奚飞鸾宽大的衣袖上散弥开,如电光般映进郁笙骤缩的瞳孔中。
魔气……?
电光火石间,一切画面从郁笙脑海里闪过:怪异的天雷、云层间掠过的人影、师哥身上散发的魔气……
在奚飞鸾身后,郁笙缓缓站起来,眼底晦涩不明:“师哥……你方才,在哪里呢?”
正全力对付天雷的奚飞鸾自然无法回应身后的质问,他一边倾注灵力,心中杂乱的心绪纷飞:师弟的养父母曾被魔族所害,平生最痛恨魔族,怎么可能与魔族扯上关系……或许是哪里弄错了。
天雷察觉到与历劫者无关的力量在抵抗,来自上天的怒意与威压再一次席卷而来,雷流如潮水一般猛地灌下来,纵使奚飞鸾的修为已是同辈中的佼佼者,面对增强百倍的雷劫也只是螳臂当车。
不垢剑在电流的灌注下不住地轰鸣,奚飞鸾咬着牙,将灵力灌注其中,然而灌入剑中的灵力不过转瞬就被雷劫尽数吸收,奚飞鸾脸色一白,急忙转头:“师弟,快躲开!”
转头的瞬间,奚飞鸾看见了站在他身后一脸阴沉的郁笙,和手中对准了他的苦厄剑。
来不及多想,天雷叫嚣着朝两人劈头盖了下来,奚飞鸾一把打掉郁笙手里的剑,飞身朝他扑了过去。
“轰————”
作者有话要说:
郁笙:夭寿了,白莲花耍心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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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章 “你可真是……”
“师哥,原来你也会为了一个破位子耍手段啊——可你挡在这儿…又算是什么呢?”浑身浴血的郁笙拽着奚飞鸾的领口,在尘埃过后的废墟中烧红了眼,撕去平时儒雅的假象,恶狠狠地质问着他:“你到底知不知道魔族都是些什么下三滥的东西!”
奚飞鸾猛地睁开眼。
迟缓的涨痛沿着躯干蔓延到四肢,奚飞鸾的眼前一片模糊,感官像是蒙了一层水雾,他动了动身子,眼前清明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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