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母以为傅北时昨夜并未来过夜,怔了怔,才道:“北时,早。”
她见傅北时手上拿着火钳子,接过火钳子,道:“由我来罢。”
待水烧开后,傅北时混了些冷水,洗漱罢,便出门买冰糖葫芦去了。
时候尚早,哪里有冰糖葫芦卖?
他只得回了年家。
年知夏正在净面,听得叩门声,便开了门。
“年知秋”墨发披散,衬得肌肤白得几近透明,朱唇红得好似含了一颗樱桃,鲜艳欲滴,衣襟更是微微敞着,一双锁骨暴露无遗。
非礼勿视,傅北时心如擂鼓,偏过眼去。
与此同时,他在心里嘲讽自己当真是个伪君子,明明连抱都抱了,亲都亲了,还提甚么非礼勿视。
年知夏见是傅北时,心虚得很,垂着首问道:“叔叔有何事?”
傅北时歉然地道:“现下太早了,没有冰糖葫芦卖,晚些时候,我再买给嫂嫂可好?”
“嗯。”年知夏见傅北时要走,挽留道,“叔叔要一道用早膳么?娘亲煮了雪菜肉丝汤年糕,叔叔若是不嫌弃,一道用可好?”
傅北时拱手道:“却之不恭。”
“叔叔客气了。”年知夏提醒道,“叔叔,我得梳妆更衣了,请叔叔出去罢。”
“冒犯了。”傅北时立即退了出去。
年知夏暗忖道:北时哥哥,我巴不得你多冒犯我一些。
雪菜肉丝汤年糕于年家而言,算是稀罕物;于傅北时而言,却是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民间小食,一年到头都吃不了一回。
“年糕,年糕,望北时年年更往高处走。”年母说了吉祥话,才将一碗雪菜肉丝汤年糕放到了傅北时面前。
年知夏忽而羡慕起了娘亲来,娘亲能唤傅北时“北时”,他只能唤傅北时“叔叔”。
“多谢。”傅北时并不挑食,且年母手艺不凡,他将自己的那碗雪菜肉丝汤年糕吃了个底朝天后,又续了一碗。
用罢雪菜肉丝汤年糕,他便回衙门去了,命衙役再次将醉红楼诸人传了来,一一重审,务必查明真相。
遗憾的是,直至夕阳西下,他都没有查出任何蛛丝马迹,所有人都一口咬定王安之是无辜的。
但死者翠翘身为妓子按理说应该是最懂看人眼色的,岂会缠着吏部尚书的独生子,宠冠六宫的王贵妃惟一的胞弟非要其将她收作妾室?
王安之其人常年流连烟花之地,不过并未犯过人命案子,即使翠翘不识抬举,又死缠烂打,他不光顾翠翘便是了,左右翠翘于其而言,乃是区区妓子,平日连醉红楼的大门都不能任意进出,何必行凶?
莫非真是翠翘不慎失足?
思索间,他倏然意识到自己忘记去买冰糖葫芦了。
他刷地站起身来,却见周峭笑道:“京都府尹傅大人终是想起自己该去接嫂嫂了?我同你说了半日,你一点反应都无。所幸你尚未娶妻,不然,你可怜的娘子恐怕得日日独守空闺。”
娘子……假使自己的娘子是“年知秋”,自己必定会夜夜同“年知秋”耳鬓厮磨,怎么舍得放“年知秋”独守空闺?
“年知秋”,“知秋”,嫂嫂。
他看着周峭,反唇相讥:“判官周大人且快些去陪红颜知己罢,何必与本官多费口舌?”
周峭一拂衣袂:“周大人走了,不耽误傅大人醉心公事了。”
傅北时阖上卷宗,换下官服,便出了衙门。
今日并非逢年过节的好日子,加之气温骤降,叫卖冰糖葫芦的小贩不好找。
他找了足足两个时辰,都没能找到,只得去了年家。
已是亥时一刻,年家四人一面对弈,一面等傅北时。
一听得动静,年知夏立刻去开了门。
傅北时垂头丧气地道:“嫂嫂,对不住,我没能买到冰糖葫芦。”
堂堂正二品京都府尹傅北时竟然会为区区冰糖葫芦露出这般神情。
是因为傅北时信守承诺罢?定不是因为我。
“叔叔的口头禅是‘对不住’么?”年知夏打趣了一句,让开身去,让傅北时进来,“冰糖葫芦改日再买亦可。我去收拾收拾便随叔叔回镇国侯府,劳烦叔叔稍待。”
傅北时问道:“嫂嫂是否想在娘家再住一夜?”
年知夏坦诚地道:“嗯,虽然我思念夫君了,但我已嫁入镇国侯府了,往后归家不易。”
思念夫君……
嫂嫂为何不思念六个余时辰未见到的我?
傅北时心生苦闷,可这话他问不得。
一般而言,归宁可在娘家住上一日或是三日。
娘亲偏疼兄长,对娘亲来说,嫂嫂仅仅是冲喜的器具,自是待嫂嫂苛刻些。
故而,他体谅道:“既是如此,嫂嫂便多住一夜罢。明早,我再送嫂嫂回去。至于娘亲处,我自会去交代。”
年知夏推辞道:“这恐怕不好罢。”
“不打紧。”傅北时微笑道,“便当作我买不到冰糖葫芦的补偿罢。”
“多谢叔叔,嫂嫂我感激不尽。”年知夏郑重其事地朝傅北时福了福身。
傅北时再度见到了那截白腻的后颈,诱人万分。
第十六章
不知将这后颈拢在掌中是甚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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