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说得贺天南彻底哑火。他不再看我一眼,只走回殿内坐着,不吭声了。
只剩下落月雪时,她再转头来看我,打量我神色,半晌笑了起来。
“又吵架了?沧溟这个人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她笑着道,“怎么才这么几天就腻了,把你一个人撇在这里。”
我微微躬身不语。
而落月雪又问:“你们怎么回事?他发火也就算了,你怎么也不捧着他?别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不知轻重地跟他使性子。”
“怎么不说话?别是被我猜中了吧?”
我这才只好开口:“弟子从未忘记自己的身份,侍奉仙尊也从未逾矩。”
只是楚昭临要的并不是我守规矩罢了,但这也不足为外人说起。
而落月雪闻言却是不信。她笑着说了一句“狡辩”,而后道:“不是你做错,难道还是沧溟做错了不成?”
我无言以对,落月雪见状更加冷淡下来,漫不经心道:“本来我都和堪梧书院说好了,但既然沧溟并没有长久的意思,那就算了吧。”
“你还是留在长平派。当然,跟了沧溟一场,重华也不会亏待你,自去库里挑几样法宝丹药吧。”
她说着给了我一个玉牌,我接过却没有去,因为刚出正殿,掌门就听到消息找上了我。
“你……你就这样被仙尊踹开了?这才几天?”掌门很是恼火,“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好好侍奉仙尊的吗?怎么反而把他惹恼了?”
“这可怎么办?本来还想着和重华派结一段姻亲,消息我都放出去了!唉……”
姻亲,我没忍住笑了笑。掌门见状更加恼火,终于不客气道:“既然仙尊已经不待见你,那你给我赶紧搬走吧,别在这招人烦!唉真不争气,我再送一个人来……”
他琢琢磨磨地离开,我站了一会儿回到暖阁,却发现掌门干脆利落,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就派人把我的东西扔的扔、搬走的搬走了,只剩一地狼藉。
我懒得和他争论什么,干脆就回藏书阁。那小阁楼久不住人满是灰尘,我摘下鸿雁挽起袖子,开始动手打扫清除。
做得差不多了,却有底下新的守门弟子抱了一大摞书册来,嬉皮笑脸地道:“被赶出来就被赶出来呗,叶师兄不必丧气!喏,这就叫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都是命!”
“师兄回来得正是时候,来来来,藏书阁堆了好多事儿啦!人手都被调走了,藏书阁这边真忙不过来,没办法。还好叶师兄是熟悉这些事的,呐,赶紧来帮把手!”
他把整摞册子都摔在我桌上,我望了望书册又望了望他,重复道:“‘帮把手’?”
“帮把手都做了呗。”弟子无所谓地说着,随手拍下一颗灵石,“也不要师兄白做。听说你要离开长平去找陈平去了?陈平穷得叮当响,这一路又穷山恶水的,这点灵石给师兄添做路费,怎么样,够义气吧?”
我面无表情地望着他,弟子见状嘶了一下:“哦对了,差点忘了师兄是跟过沧溟仙尊的人。重华仙尊想来出手大方,哪看得上这点小钱……罢了罢了。”
他伸手要拿回东西,我却慢慢道:“三块。”
“三块灵石,我就给你做。”
弟子诧异回过头来,望了我半晌,渐渐咧开嘴,了然地笑了。
当晚,藏书阁众弟子出去聚众玩乐,我独自点灯在阁楼里奋笔疾书。右手腕上被楚昭临捏出的伤痕还没消散,我写了会儿疼得钻心,放下笔随手揉了揉,便又继续。
听得消息匆匆出关的徐长老见状痛心疾首,指着我唉声叹气:
“叶微,叶微!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还说你是去攀高枝呢,结果把自己弄成这样!”
“要钱钱没有,伤也没治好,真是白给人糟蹋了!”
我闻言忍不住笑了:“长老说得是,我明日就去举旗子抗议,要沧溟和落长老补给我报酬。”
“补个屁报酬!”长老气得爆粗,停了停却道,“你真这么缺钱?”
我望着他,认真道:“是啊。”
长老久久盯着我,终于长叹口气,扔给我一只储物袋。
“送你当盘缠,就当我们相逢一场。——别推拒,也不多!”
我这才停下手,低声道:“多谢长老。”
徐长老懒得说话,只闭眼摆手。而我这日这日写到天色将明才睡下,加上积蓄堪堪凑够八十块灵石。哦,还有长平弟子的月例。
我去领月例时许多人都望着我,不住地窃窃私语。我懒得去听他们在说什么,可架不住有胆大的直接上来试探,笑道:“叶师兄,你还需要领月例啊?仙尊随便赏一点,不比这强太多!”
我只笑笑不语。那弟子于是明白了,回去道:“嘿,听说叶微触怒了沧溟仙尊,看来是真的!”
“仙尊真没给他一分好处么?”、
“那可不是?直接被扫地出门的。”
“嘶——会不会影响到我们?”
议论声更大了些,我只置若罔闻,反是与我关系好的弟子们听不下去,把人骂骂咧咧地赶走。一群人起了冲突,推推搡搡地竟然打了起来。
打斗间我被撞倒,刚领的灵石散落一地。那群出言不逊的弟子见状果断停了打斗,报复似的都来疯抢。地上一下子就只剩下个包袱皮,而他们早大笑着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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