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贼先擒王,朔帝落入了沈勋手里,他已胜了大半。
朔帝身子踉跄,后退了几步,直接跌倒在地,他又看向沈勋,盯着沈勋眉目打量,“你到底是谁的儿子?!”
沈勋忽然笑了,笑意不达眼底,只说,“我与母亲这次,定会让你血债血偿。”
朔帝,“……”
*
京城,内阁值房。
朔帝去猎场,朝中政务交由首辅暂代处理。
罗湛见心腹带伤归来,他拧眉,“发生了什么?”
“出、出大事了!沈勋沈大人他反了!”
罗湛先是一愣,随即从圈椅上站起来,他此前可是没有听到半点风声,“什么?!你再说一遍!”
男子顺了几口气,又一五一十交代了一遍。
闻言后,罗湛怔然好片刻。
萧皇后还活着。
沈勋的身份竟然是……那个孩子!
罗湛吞咽了几下。
京城忽然就要变天,他这个当朝首辅也是刚刚知晓,那么接下来呢?皇权更迭,会不会影响到他?
他忠于皇权,而不是哪一任帝王。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到了这个时候,他不可能再去为朔帝鸣不平。
罗湛以最快的速度百般思量之后,最终决定什么也不做,就当做没有听到这个消息。
*
苏府。
洛韶儿母女两人在院中一起等待。
苏长青命人火速送了消息回来,得知事情成了,洛韶儿松了口气。
苏吱吱倒是一直气定神闲。
她猜测,沈勋到底就是天选之子。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一世,冥冥之中注定了他定会成功。
那么,她也是时候收拾包袱离开了……
第九十二章
地牢昏暗, 潮气阴森。
牢门锁链打开,沈湛顺着声音望去,就见一衣着华贵的妇人朝着他走来, 却止步于两丈开外的地方,似是不欲靠近他。
沈湛就这么看着萧氏。
二十多年了, 她还是如此美貌。
就如当初长安街第一眼看见她时,她一身红衣,骑在白马背上, 那样飒爽惹眼,像春日里最灿漫的蔷薇花。
那日,他亲手持剑刺入她的腹部,听着她绝望的问,“你可曾……真的爱过我?”
沈湛回答的十分明确, “不曾。”
人人都说他心狠手辣, 翻脸无情。
唯有他自己知道, 那天晚上,他独自枯坐一宿。
往后的日子,总觉得缺了什么。
万里河山也不足以填补内心缺空。
而今, 他败得一趟糊涂。
他所谓的皇权简直不堪一击。
此刻,看着曾经骗过的女子,沈湛抱着最后一丝丝幻想, 问道:“你……还爱我么?”
萧氏忽然笑了,“不爱。”
沈湛心一沉,但随即又笑了笑,“甚好。”
原来, 心, 真的会痛。
甚好啊, 她还活着。
活着回来对他说,不爱。
如此伤他,才能减少他的愧疚。
沈湛不想求饶。
得知沈勋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时,他竟然还有些意外的欢喜。
半生已过,他所算计的,谋划的,好像都忽然变得不重要了。
萧氏之所以来地牢一趟,就是为了看看沈湛的惨状,但也没什么看透,她了无生趣的摆摆手,“我走了,我让沈勋莫要直接杀了你,你就一个人慢慢熬着吧。”
也体验一下她这二十年来的苦。
瞧瞧,当真是世事皆有报应啊。
萧氏转身离开,沈湛的目光一直看着她。仿佛又回到了多年以前,他在长安街惊鸿一瞥,那日,心脏漏跳了半拍。
萧氏的背影就快彻底消失在眼前时,沈湛忽然急了,他张了张嘴,却发现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爱……
他曾爱过。
这话说出来,谁又会信。
他是爱她的。
可在皇权面前,他依然做出了选择,弃了她。
“啊、啊——”沈湛张着嘴,顿时泣不成声。
*
周生觉得自己盯梢的日子即将结束了。
毕竟,自家主子已经成事,届时,还怕苏姑娘会跑了么?
周生面露放松之色。
而这时,背后有人轻轻拍了拍他。
他一转过身,就看见苏吱吱正歪着脑袋看他。
周生一僵,“苏、苏姑娘!我……我就是恰好路过。”无论如何,也要坚强的解释一下。
苏吱吱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直直看着他,“我知道你盯着我很久了,我也知道你是个好人,可实在抱歉,我得绑架你,谁让你知道了太多呢。”
周生,“……”
苏吱吱没有过多解释,小手一挥,身后几名持剑男子上前。
这些人都是她花钱雇来的江湖人士,以免被沈勋找到,她没有用继父给的护院。
周生当场被摁住,五花大绑塞进了马车里。
*
沈勋处理好眼前的棘手事,就从皇宫大殿出来。
他得回一趟宸王府。
刚迈出大殿,迎面就撞见了洛倾城。
太子已被关押,但沈勋不打算对洛倾城如何,无关乎其他,只是没必要对付。
洛倾城双眼含泪,正要挡住沈勋,但沈勋心中有事,无暇停留,“来人,把先太子妃送去洛府。”
一言至此,沈勋迈腿大步走开。
洛倾城失控,在他身后大喊,“沈勋!你真的不要我了?!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这样对我!”
男人却置若罔闻,很快就消失在了千步廊下。
*
沈勋回到宸王府时,宸王与陆氏正在干架。
两人在城外庄子待了一阵子,已经打习惯了,如今愈发不相退让。
“沈晋平!你这个狗东西,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真相?!”她一直在欺负沈勋,如今沈勋得势,她这是要走到头了么?
陆氏虽然厌世,但也没打算直接含恨西去。
宸王反驳,“这种事我岂能随便说出口?!我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保护你!”
陆氏指着他鼻子骂,“放屁!你这个狗东西,嘴里就没一句真话!”
宸王,“你、你……你这个妇道人家,怎么说话的?!你会不会说话?!”
沈勋迈入堂屋,一只茶盏飞了过来,他侧过脸,正好躲过了,那只杯盏随后砸在了外面的栏柱上,当场碎裂。
沈勋一到,宸王与陆氏立刻安静了下来。
毕竟,今时非同往日了。
沈勋扫了一眼满目狼藉的堂屋,清了清嗓门,“咳咳……我是回来沐浴更衣的,过几日登基后,母妃就是皇太后,且准备入宫去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