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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屿放下手里的银锭子,积蓄正在逐步增加中,距离一百五十两的差距逐渐缩小,但也让他想起另外一个问题,娘亲周氏她们现在到底过的怎么样?
    一晃也是快四个月了,就算相隔千里,周氏也该走到了。就是不知道她流放一路上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罪,身体还扛不扛的住?到了褚州后,又要碰到什么难处?什么时候给他写信来啊?
    以前还能安慰自己,肯定还在路上走着,没时间给他送信,现在时间估摸着该到了,他又开始害怕信件到了。
    流放路上千辛万苦,困难重重,周氏能不能坚持到呢?听说褚州瘴气重,不知道银子够不够花?唉!千言万语,最后都化成一句幽幽的叹息。
    “大哥!我们出去玩吧!”康平隔着窗户喊,“河边好像在砸冰捞鱼唉!去晚了就没了!”
    “来了来了!”林屿重新锁好银钱,跟着一起出门了。
    *
    “来了来了!”周氏放下手里的干稻草,擦了擦额头的汗,提着鞋出去了。
    她们来到褚州刚刚三天,长途跋涉的疲惫还没洗去,就要继续忙碌起来。
    因为没地方住。
    既然是流放来的,肯定甭想什么优厚待遇,能有个草房子住遮风挡雨,就算谢天谢地了。
    周氏她们分配到的几间草屋,不是屋顶漏光就是墙壁漏风,众人正惶恐无助时,还是周氏先站了出来,指挥她们用干草修补房子,先住着。
    褚州多雨水,房顶不补还真不行,周氏没补过屋顶却看村里人补过,心里估摸着就硬上了。
    第十六章
    挖来粘稠的黄泥,搅拌均匀后,再混合切碎的稻草糊到墙面,勉勉强强算是把漏风的地方挡住了。周氏如法炮制,把几间屋子的墙壁都这么修补一番,又爬到屋顶上去修补。
    赵妍妍和易姨娘心惊胆战的扶着梯子,生怕周氏一个不小心摔下来。
    好在周氏以前干惯了农活,手脚麻利的很,就算好几年没干也没手生,铺好稻草后轻松从屋顶上下来。
    赵妍妍递帕子给周氏擦汗,又小声跟周氏说了,关于流放家眷的安排。
    他们平时需要开垦荒地,按人头数交出固定的麦子,还有需要修建防御工事,抵抗外敌入侵。
    再有剩余的时间,才能自由支配。
    那还能剩下多少时间呐,周氏心想,同样从年头忙到年尾,还不如以前待在村里呢!起码农闲时还能休息。
    不过人在屋檐下,他们都是流放之人,还奢望什么?
    “妍妍,从驿站寄信要多少银子?”周氏最关心这个,既然安定下来,她必定要寄信告诉小屿她们的住址,方便来往。康平跟楚楚从出生以来,还没有跟她分开过这么久,也不知道瘦没瘦,一
    想到这个,周氏心里就跟泡在苦水似的,还翻来覆去被揉了七八遍。
    没有亲娘会愿意离开自己的孩子。
    她提到这个话题,易姨娘跟杨姨娘也是精神一振,眼巴巴盯着大小姐。
    赵妍妍被众人盯着,无奈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个二。
    “二两?这么贵?”杨姨娘尖叫出声,“不如去抢好啦!”
    “褚州距离长兴县太远了,而且,”赵妍妍隐晦的点了点,“毕竟是官府的驿站。”
    不用官府的驿站又能怎么办呢?反正只有这么一条渠道,爱用不用,驿站不愁生意。
    “好吧,二两就二两。”周氏认了,“我们得想办法赚到这个钱。”
    不管是当绣娘还是干苦力,一定要赚到这个钱。
    *
    千里之外,被念叨的林屿也在始琢磨新的赚钱渠道。挂面买的好,胜在一个稳字,但稳也就意味着,速度慢。
    这天,他在水井边打水,刚好碰到三叔家的青山堂哥也过来打水。他们彼此打了个招呼,林青山帮忙卷着井轱辘,一边说道:“小屿,最近把门窗关牢些,最好顶个门棍什么的。”
    林屿费劲的把水桶提起来,放下长喘气:“咋了?小偷又出来活动了?”
    “对啊,隔几年都要来这么一回,烦死了。”林青山抱怨着,“听说下河村,赵家坳都被光顾了,有些人家里没银子,连屋檐下二斤腊肉都给顺走了,真是贼不走空。”
    林屿觉得好气又好笑,搁这儿年底冲业绩呢,他忍不住说:“官府也不管管吗?这也太过分了。”
    “管?怎么管啊?咱们长兴县八个镇子十几个村子,这伙贼打一枪换个地方,连个味儿都闻不到,只能自求多福。”林青山自己说着都来气,偏偏还拿小贼没办法。
    这些贼也好像划分了地盘似的,他们不紧着一个地方偷,换着来,每隔几年光顾一次,村里人的应对,也只能是提高警惕关紧门窗,养条狗防着小贼。
    甚至关于这些贼,还有个惊悚的传说,有一户吝啬人家,家里的银钱藏在什么地方都不放心,索性塞到枕头里面,结果睡了一晚上,枕头还在,里面的银子没了!
    主人家硬是一点没察觉。
    这个传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也说明了小贼的恐怖。
    林屿想到这里,只觉得说不出的担忧,人丢的,他的银子可丢不得!匆匆离开的他,并没有留心到林青山复杂的眼神。
    林青山心里有事,挑着水桶回家倒到缸里,又听到亲娘在抱怨过年的银子不够。他们家人口多,拉拉杂杂是十几口,一人扯一身衣裳也是十几套,所以只能轮着来做新衣服,每年都是一场闹。
    还是穷闹的,林青山听着越来越过分,只能过去劝自家媳妇两句不要计较。
    “是我想要计较吗?小三生下来也快五岁了,全是捡哥哥的衣服穿,一身新的都没穿过,总不能看着他小就欺负他吧?”青山媳妇心里愤愤不平,自然要跟几个妯娌分个明白。
    林青山张张嘴,愤懑的搓乱自己的头发,全怪自己没本事!闹的孩子媳妇跟自己一起受罪!
    林青山借口去后院摘青菜躲开了,却没想到这里早就有了个人,林三叔正蹲着抽旱烟,两父子对视,无奈挪开。
    明天!明天哪怕是丢了这张老脸,他也要去找小屿,问他做挂面还需不需要人手!林三叔闷闷的想。
    林屿回家后,左看右看都觉得自己原来藏银子的地方不保险,他本来是装在罐子放在房梁上的,这种位置只要瞧一瞧就无所遁形,哪里算的上隐蔽?至于藏在床铺下枕头里?他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后脑勺冒了出来。
    狡兔三窟,最好还是分开藏,这样就算丢了其中一部分,损失也不大。
    想好这些,林屿干脆用油纸把银锭子裹好,然后挖开墙面跟地面,藏好之后有重新用木桌子挡住,这样就算小贼来也要挪开木桌,他不可能不醒。
    费劲吧啦藏好了银子,林屿又过去叮嘱四个孩子,如果遇到陌生人打听家里的事情,千万别说漏嘴,睡觉前要顶好门窗。
    楚楚天真的说:“小贼这么大胆吗?还敢上门偷东西?”
    “当然,不然你以为每家在篱笆内插那么多碎瓷片是干什么的?就是为了防贼的。”林屿rua了一把楚楚的绒毛,“如果真倒霉碰见,千万不要喊叫不要出声,小贼图财,拿到银子就会走,可别惹怒了他们。”
    盗窃跟伤人的罪名,判刑也不一样,小贼也没那么傻。
    楚楚懵懂的点头,听了进去。其余的三个孩子叽叽喳喳的聚到一起,想要打听小贼的事情,林屿害怕他们不明白事情的重要性,连唬带吓的说了小贼有多么多么的可怕。
    好奇心重的孩子终于消停了,牢牢的把关紧门窗记在心里。
    林屿心头稍安,孩子们还算知道轻重,至少不会硬刚上去,只要人还在就好。
    天气又变冷了,就算门窗关紧都觉得冷风往里灌,林屿只能选择呆在家里点着炭盆取暖,除了必要基本不出门。
    可把林三叔急的够呛,自己已经做好十足的准备,结果,小屿不出门了!
    林三叔接连受挫,心气已经消了,偏偏这个时候,林屿终于跟他遇上了。
    每次看到林三叔欲言又止的样子,林屿恨不得自己上前去,痛痛快快问个清楚,急死个人了!
    所以林三叔在他面前又露出这种神情时,林屿终于问了,“三叔,是不是年底了银钱不趁手?如果这样我还是能挤出一点钱的。您以前照顾我那么多,遇到困难可以直接说的。”
    不要说话说一半了,急人。
    林三叔一跺脚一狠心,就问了出来:“做挂面还需要人手吗?”
    林屿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这个!早说不就行了吗?还耽误这么久!想想都无语。他在脑子里一过,略过好几个主意,终于抓住一个。
    “三叔,做挂面是不缺人手的,但是,您知道豆腐干吗?”
    作者有话说:
    以前每到年底,入室盗窃特别多,甚至发生过从主人卧室拎走提包的,这里稍微夸张了一下。
    第十七章
    三叔困惑:“豆腐干?是下河村豆腐王那样的豆腐吗?”豆腐王家里几兄弟闹分家,传的附近几个村都知道,听说现在还没分出个胜负呢。“豆腐王家里做惯的生意,咱家要是现在插手,也抢不走吧?”
    “不是豆腐,是豆腐干和腐皮。”林屿耐心解释:“算了三叔,你跟我回去瞧一眼就明白了,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研究改进配方。”
    林屿絮絮说着,他想着寻一门能赚钱的生意,要说本钱不高还适合目前状态的,也就只有做豆腐干了吧?而且做豆干也跟豆腐王区别开了,但是他不知道最合适的卤水配比,一直在试探着摸索,现在总算是搞出来了。
    三叔竖起耳朵听着,听了明白,原来小屿并不是没把他们放心上,反而在寻摸最合适的法子。
    到了家,林屿把厨房里的豆腐干,腐皮拿了出来,略带褐色的豆腐干看起来意外的好吃,闻起来还有淡淡的香气,至于腐皮就是白白生生的,卷成长长的一条。
    三叔捻了一块儿尝了尝,唔,味道居然不错,带着大豆的香气。
    “吃起来还可以吧?不仅可以生吃,热水煮过凉拌吃,还可以炒着吃,拌肉吃。”说着林屿就干脆起锅烧油,在大锅里炒到微微焦黄,加入菜干,这就是一道好菜。
    “豆腐干比豆腐耐放,而腐皮干透后,甚至能放半个月,冬天菜少,卖这个最合适。”林屿把炒好的菜干豆腐装进盘子里,“怎么样,这个生意做得吧?”
    “做得做得。”三叔连连点头。
    “那您回家跟家里人商量商量,看看到底怎么合伙做,我等你消息。”林屿把剩下的豆干都装到篮子里,让三叔一并带回去跟人商量。
    林三叔拿着东西,心事重重的回了家中,他现在不发愁赚钱的问题,反而是....怎么分红啊?
    一个好方子,足够家里吃三代,他如果做得好,未必不能像豆腐王那样盖个豆腐作坊,可关键是,本钱从哪里来?全家上上下下,能掏出二十两就不错了。
    这么好的方子,就是卖个一百两二百两的,他都觉得小屿吃亏了,当长辈的抹不开面儿。
    “哎呀爹,你买的什么东西回来?闻起来还怪香的。”厨房里传来大儿媳妇的叫声,她端着篮子出来,“我咋没见过呢?”
    三叔摆摆手:“小屿给的,你切成块炖菜或者炖肉都行。”
    “喔。”大儿媳妇听完解释就没在意了,反正以前林屿也经常送东西,就是炸了碗小鱼干都要分一半,她已经习惯了。
    大锅饭吃起来肯定没有小炒美味,三叔家里也是一贯的做熟就行,即使这样,吸饱菜汁的豆干也显得滋味十足,格外好吃。饭桌上为了抢最后剩下的几块豆干,几个小孩子差点打起来。
    最后还是三婶出面,分给了最小的孙女。
    搞的三叔更纠结了。
    饭后,三叔把自家三儿子拢到一堆,叫到正房里,细细把这事说了出来,询问他们的意见。
    “这不是好事吗!不仅好吃还方便存放的菜,肯定有赚头!”林青山是第一个响应的,他空有一把子力气,却找不到赚钱的门路,现在门路摆在面前,再不抓紧就是傻瓜。
    林青河跟林青树也是这么想的,他们两底下也有儿子女儿,过个七八年就要考虑娶媳妇嫁女儿的事情,不赚钱能行吗?
    “赚钱是真的赚,可买方子的钱从哪儿来?”林三叔终于说出重点了,怎么给?给多少?银子从哪儿来?统统都是问题,没有本钱,天上掉馅饼也接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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