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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老先生探出头来,好嘛,他本来还想躲人,这下被撞个正着,老先生还抱着侥幸心理,说不准是这两兄弟单独出门呢?
    林屿慢了两步,现在也走到楼上来,此刻也吃了一惊,“老先生?!”什么叫说曹操曹操到啊,真巧。
    窝霍,希望彻底破灭,白老先生只能硬着头发打招呼,“呵呵,真巧啊。”
    “不是巧啊,我在楼下看到老先生的护卫,那个大高个,不是站在角落里吗?”康平好奇的说,
    “我猜八成老先生也在这里,所以上来寻一寻,这不刚好就找到了吗?”说明他的判断还是挺准哒!
    白老先生扶额,万万没想到一路轻装简行,小心谨慎,结果最后居然败在护卫身上!
    而中年人目光微微一闪,收起刚才的轻视,郑重的看着面前少年。白老的护卫都是军中好汉精挑细选,隐蔽的功夫数一数二,竟然被一个少年轻易发现,那必然是少年有过人之处。
    这边厢,康平还不知道这个弯弯绕,转而热情邀请,“老先生既然来了,也该去找我们啊!一早就准备好院子了。”
    “康平不许胡闹。”林屿瞧着白老先生有些迟疑,“想必还有至交好友没有拜访,且让老先生先干完正事。”
    白老先生借坡下驴,“是啊,还有些事情没做完,等过些日子再去找你们吧。”
    “好吧。”康平松开手。
    林屿早就看到包间内的中年人,应该是今日老先生的客人,但老先生并无替双方引见的意思,于是点头示意算是行礼,两边人交错,林屿他们进了另外一个包厢。
    这间茶楼风景好,位置高,如果要描绘街景,是最佳观景位置。
    等到他们进入包间后,白老先生这才自豪地低声说:“怎么样?不错吧?”
    “才说了几句话,怎么就不错了?”中年人含笑道:“倒是那个少年不错,相当敏锐。”
    没得到意料中的夸奖,白老冷哼一声,“以后你就晓得了。”能教出成材的弟妹,自己能差到哪儿去?
    白老先生决心要让中年人心服口服,寻找这个机会。
    林屿今天出门前也没预料到会碰见老先生,他纯纯是出来让希希寻找灵感的,既然这次斗画的地点设置在玄州,命题范围就会被规定在玄州内,多走走多看看,总不会吃亏。
    看过街景后,五人再离开茶楼,准备回客栈休息。
    人刚刚走到客栈的门口,竟在大门口碰到隔壁客栈停了马车,再次撞见熟人。
    那个天才少年,沈东篱对头的亲传弟子。
    小少年穿戴华丽不凡,一扭脸就看到希希一行人,立刻迈步过来,漫不经心的说:“到了?”
    “嗯,到了好几天。”希希回答。
    “这次的第一,一定是我,你就等着瞧吧!”
    “彼此彼此。”
    少年放完狠话,转头就走。
    “莫名其妙嘛!”楚楚等那人走远,“还带赛前威胁对手的?希希,碾压他!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我会努力的。”
    “不不不,不能说努力,我们怎么能够长他的威风,当然是一定会赢,必须赢!”楚楚狠狠的强调。
    希希迟疑,“我,我尽量?”
    “唉算了。”楚楚扶着额头,希希还是缺了一点霸气啊,必须趁着这个时候给她灌输一点能量。
    林屿没留神两个妹妹的对话,他注意力都放在小少年的身后,少年背后站着的那人,沈东篱的老对头,一直用阴恻恻的眼神盯着这边,让人寒毛直竖。
    “以后我们屋里的饭菜,都直接去厨房端来,不要过小二的手。”林屿想了想对康平康安说,并且还打算悄悄去买些银针。
    “不,不至于吧?”康平康安面面相觑,心里想大哥会不会太小题大做?
    “防人之心不可无,希望只是我小人之心了。”但多防备肯定没坏处,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
    “好吧,反正也没多少日子,小心些是应该的。”康平点了点头,都到了这个程度,肯定要小心谨慎。
    林屿叮嘱过饭菜和饮用水的事情,又要去叮嘱希希凡事不可慌乱,那少年过来放狠话,是心理战术,搞人心态的,万万不可上他的当。
    “我明白的大哥,他想让我发挥失常,我不会上他的这个当。”希希郑重承诺,她还不至于这点风浪都禁不起。
    林屿这才放了心,只要心态稳得住,凭希希的实力未必不能夺得头筹。
    他们开始小心谨慎的过日子,期盼着比赛日子的到来。相比之下,沈东篱就要忙碌的多,到处走亲访友,满城的交际着,中午用午餐,下午喝茶,晚上还要来一顿夜宵。早年他的名气也算响亮,如今重新联络起来,多少还是要给个面子的。
    夜已深沉,小二点起了大灯笼挂在门前,指引着客人归来。没有污染的天空下,连月色都格外的明显,清辉撒在地上,格外的好看。
    林屿闲心大起,坐在小院内的石凳上,欣赏今日月色,这样美丽的风景,也不是日日都能瞧见的。
    正巧屋内的白老先生推开大门,准备欣赏月色,刚巧瞧见他坐在庭院里,笑道:“有月无朋,岂不无趣?现在刚好,一起喝一杯?”
    “好啊!酒呢?”林屿欢快应道。
    白老先生变魔术一样举起一坛子酒,倒进杯里,琥珀色的酒液散发出淡淡的香气,但林屿一看就乐了,这不是他们作坊里生产的蜂蜜酒么!这么远的地方还能喝到,人生乐事啊!
    白老先生珍惜的倒了一杯,“原来二十文一坛的酒,送到这里一眨眼就涨到六十文,这喝的不是酒而是银子啊!”
    林屿扑哧笑了,“物离乡贵,理所当然。”
    “就是太贵了,也不是人人都消费的起,就这样,还有人不乐意运送呢!”白老叹道,“玄州风景虽美,但什么东西都缺啊!”
    借着这个劲儿,林屿神秘一笑,“这还不简单?先生听说过“盐引”吗?”
    作者有话说:
    盐引:古代官府在商人缴纳盐价和税款后,发给商人用以支领和运销食盐的凭证,但明代为了给边关送粮,规定商户可以自行运送粮食达到,然后凭粮拿到盐引,以此来保证供应。
    第一百九十五章
    白老听到林屿提到盐, 唬的一跳,嗓门飚高后又勉强压下来,“盐铁皆为国之基础, 专营专卖,你不会糊涂到打这个的主意吧?”
    他心都要跳到嗓子眼,生怕林屿回答一声对啊。在民间,其实偷偷贩卖私盐的事情, 屡禁不绝, 在庞大的利润面前,没有人能够保持初心。白老先生就怕林屿年轻沉不住气, 被利润迷住眼睛,自己走了绝路。
    “想什么呢!我哪有那个胆子!”林屿很想翻个白眼,他想赚钱但更爱脑袋,抓住贩私盐直接流放的好不?林屿耐心解释道:“我说的是盐引,指的是把贩卖盐的权利转化成票据,让各大商队先把紧缺的急需的物资送到玄州来, 然后换取应得的票据, 凭着票据兑换到官盐, 然后再去贩卖。有利润可以赚取,再加上这是民间自发行为,反而比下令运送速度快得多。”
    “为什么?直接运送物资一样可以赚钱, 这里头难道有什么区别?”白老先生就是弄不懂, 为啥啊?
    “嗯, 大概这就是顺序的重要?比如同一个事实, 他失去了一条命但是保住全部家产, 以及他失去全部家产但是保住一条命, 后者听起来就让人舒服多了是不是?”林屿慢慢解释着, “还有流水不腐户枢不蠹,现在有权利贩售盐的商人,几代人都把持这门生意,他们互相串联勾结,掌握了定价权,焉知其余的商人不眼红不想分一杯羹呢?只要引进另外的商人,他们互相竞争起来,掌握主动的还是朝廷这边呐!”
    想要打破垄断,自然要引进新的势力,这是一个百试百灵的招数。
    白老先生眨眨眼,若有所思,“引进其余的商户?怎么引?”
    “谁能拿到物美价廉的物资,谁就上呗!黑猫白猫,抓到老鼠才是好猫。”林屿两手一摊,老前辈说的很有道理啊。
    “主意倒是不错啊,就是不知道实施起来怎么样。”收回自己的呆愣,白老掩饰性的说着。
    “哈!先生您想想,不去做那就百分百不会变,去做了至少还有一半的可能性会变好,对吧?为什么不勇敢尝试呢?再差还能差到哪儿去?”林屿都有点搞不懂这么直白的问题为什么要想这么久,难道白老还害怕失败吗?
    白老被这么一点拨,扶住额头笑道:“真是老了老了,少了年轻人的一股锐气。”想当初,他可是敢十五岁独自上京城,自荐进入宰辅门下,怎么现在如此瞻前顾后?
    “你说的有理。”白老很快想通,既然自己缺了这股锐气,他就去找有锐气的人不就好了?这时,白老变的郑重起来,“我有一事想要征求你的意见。”
    酒瓶已经见底,林屿试过没倒出来,略带着一点迟疑的说,“您讲。”
    “其实我交游广阔,认识不少的人,相信你也看了出来。上次的占城稻暂且不提,船队出发还没寻到,可这次你出这个运盐的主意,如此重要,如果我把主意递上去,必定会嘉奖于你。我便提前问问你,想要什么奖励?”
    “不过随口一说,哪里值得上什么奖励?再说也不是我想出来的,不过翻阅古籍后偶尔所得,当不起先生的夸奖。”林屿正要推辞,也看出白老的认真,于是半开玩笑的说,“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尽我所能。”白老答的很谨慎。
    林屿怔了一会儿,“我想要的东西啊...数年前的一桩运粮案,先生您有人脉能够查清真相吗?”
    白老翻阅记忆,终于从角落了翻出这么一桩小的不能再小的案子,“这事?”
    “是啊,为此翻案,先生能做到吗?”林屿同样郑重其事,“我只想要这个。”
    白老沉吟后说到,“这个,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想必你还不知道这事背后的缘由。这桩案子其实很普通,但背后办案的人不普通,他便是如今二皇子的岳丈,虞家家主,当初亲自办的铁案,还凭着此案顺利升迁,他如今还活跃着,想翻案就等于让虞家主承认自己错了,他怎么肯?”
    哪怕是为了面子,他们也会咬死不认的。
    “哈!”
    林屿发生一声轻嗤,可笑相当的可笑,为了对方昂贵的面子,就要让无辜的人继续受苦受累?
    白老看着林屿的面色,继续说道:“如果这案子涉及到你亲朋好友,讨个特赦令也行,但翻案难度实在太高。”
    林屿吐出一口浊气,真想直接来一句罢了,但考虑到还在褚州待着的周氏,硬生生把这口气憋了回去,“先生可容我先考虑考虑?”
    “当然,这本来也是属于你的奖励,当然随你乐意。”白老按在林屿肩头,“酒多伤身,少喝点。”
    “嗯。”林屿嘴上答应的好好的,等白老一走,立马去找小二又要了一坛酒,对月浇愁。
    在褚州那边,自从跟村长通过气,在加上拿银钱吊着后,周氏她们的情况改善许多,也称得上安定。
    只要全村人都加入同一个阵营并且获得好处,其实村民也没有那么头铁非要去举报。
    但“能做一件事”跟“只能做一件事”是截然不同的,如果可以,林屿当然想要把娘带回自己身边,让她过上几年舒心的日子,实际实惠跟面子实惠只能二选一时,又该如何选择?
    林屿越想越是犯愁,一坛子酒下肚,很快带着几分醉意,趴在石桌上出神。
    也在这个时候,木质楼梯咚咚咚响了几下,有人急匆匆的踏着步子下来,站在屋檐下来回踱步,脚步十分沉重,似乎心情不愉。
    来人在屋檐下站了一会儿,透过月色看到中庭里喝的迷茫的林屿,慢慢靠近,“怎么留在这里?夜里降温小心着凉。”
    林屿抬眼一看,原来是沈明玉,他勉强坐直整理仪态免得失礼,“是沈姑娘啊,吾在赏月。”说着举起酒杯,“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哈,好诗啊好诗!李大大永远的神!”
    “李大大是谁?”
    “李大大就是千古难见的诗仙!文能作诗,武能提剑斩妖魔,唰唰唰!”林屿说着还比划起来。
    确认过眼神,是喝醉的人。沈明玉紧绷的嘴角略略放松,带着几分好笑,“这么厉害的人吗?诗也做的不错。”
    “对啊,李大大还能孤身上路,仗剑远游,游历便大半个国家,兴之所至即可上路,多么潇洒自在。”林屿极为羡慕这样的人生,只可惜自己做不到。
    “是啊,四处游历多么自由,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就不行了。”沈明玉被勾起了几分愁绪,曾经她也是这样的自在,随着父亲到处踏遍河山,见识过广阔的风景。但很可惜,她是个女子,也到出嫁的年纪。
    父母一直尽自己所能,让她生活的舒适自由,但总归抵不过世俗的压力,终究要替她寻一个归宿,而未来的归宿能容忍她依旧这么自由吗?沈明玉不敢想这个问题。这些日子,父亲到处走亲访友,也隐隐透出这个意思,让后知后觉的沈明玉跟父母吵了一家,她这才负气下楼来,心情也烦躁。
    “你不行?为什么不行?”林屿想了想,“凭什么不行!腿长在你身上,想走就走,谁还能捆着你?能够坚持自己的理想,超酷的!”
    虽然听不懂酷是什么意思,沈明玉却能隐隐了解这是什么含义。
    “而且,前朝不是有女子,写过一系列游记吗?她最初是用山居客的笔名发行出版,被许多的人推崇膜拜,等到爆出她是女子,还不可置信,可见这些根本无关性别,只跟你敢不敢开始有关系,不做不可能成功,做了至少有一半机会。”林屿从脑子里翻出一个前人轶事,用做例子鼓励沈明玉,咦,总觉得他今天一直在劝人呢?
    “是嘛,谢谢你。”沈明玉突然道谢,“说得对,前任既有成功的例子,我为什么不可以?”她好像想通了什么,一下子豁然开朗,心情也舒畅许多。认真道谢后,她看了看林屿,“需要我去喊人吗?外面也挺凉的。”
    “不了不了,我再待一会儿自己也能回去,用不上叫人。”林屿摆手,他只是心情不太好,多吹吹风全当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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