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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舒服就躺下。”
    崔珩仍是不放她回去。
    “我不舒服,我今晚不想……”雪衣推开他的手。
    “躺下。”
    崔珩眉眼一沉,直接按倒了她。
    雪衣被迫圈在他怀里,心里又乱又烦,她都说了没办法做那种事,他还留她做什么。
    她闭上眼,又以为是他的托词,静静地等着身后粗沉的气息什么时候控制不住,再翻身而上。
    果然,没多久,一只宽大的手搭到了她的小腹上,不安分的动着。
    又痒又麻,根本没法入睡。
    雪衣索性睁开了眼,轻轻瞥他一眼:“你想做就做。”
    崔珩动作顿住:“做什么?”
    “你不就是想那样么……”雪衣微微别开脸。
    崔珩盯着她微蹙的眉,半晌,忽然极轻地笑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报应。
    印象使然,他即便是单纯顾念她不舒服,想替她揉揉,她也不会信。
    “睡吧。”
    崔珩声音淡淡,抽回了手。
    雪衣没等到他发脾气,心底也说不出的古怪。
    片刻,身后并没什么动静,她才缓缓合上眼。
    正半梦半醒的时候,小腹忽然又贴上了一只手,一下一下轻柔且舒缓地替她按揉着。
    雪衣微微睁眼,这才明白过来,他方才是想替她按揉。
    可他为何不解释?
    睡意顿消,雪衣喉间堵着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偏偏他的掌心极热,熨的人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
    揉了好半晌,那只手才缓缓拿出来,转而替她掖了掖被角,拥着她睡过去。
    等到身后的呼吸渐渐平稳,雪衣才慢慢睁开了眼,回头看那张熟睡的脸。
    崔珩生的极为英俊,剑眉,挺鼻,只有睡着的时候,她才敢细看。
    偏偏占有欲极强,一只手横亘在她腰上,下颌抵着她的发顶,将她圈的严严实实。
    雪衣一回头,额头正抵着他的下颌,清浅的呼吸落下来,她微微有些失神。
    平心而论,崔珩对她并不算坏。
    衣食住行,无形之中,都帮她打点的极为妥当。
    他照顾她是真的。
    但骗她也是真的。
    世上为什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
    一边对她这样好,一边偏偏又对她这样坏。
    让她毫无办法。
    雪衣心里忽然乱糟糟的,胸口堵的发闷,又说不出的害怕,害怕一旦控制不住便要在他偶尔展露的温柔中溺毙。
    阖着眼半晌,她实在睡不着,便拿开了他的手臂,披了衣起身回去。
    秋容正在耳房歇着守夜,忽地看到雪衣出来,惊讶的欲叫住她。
    雪衣却竖起一指抵着唇示意她噤声,一个人从后山回去。
    “这是怎么了……”
    秋容看着表姑娘的背影有些糊涂,明明公子近来格外体谅表姑娘,每每总是要她清晨再离开,表姑娘怎么深夜离开了?
    难不成是吵架了?
    可里面安安静静的也不像。
    秋容看着那背影想不明白,崔珩亦是。
    他一贯醒的早,陆雪衣晚上总喊累,平时总是比他晚醒,窝在他怀里跟只熟睡的猫似的。
    今日他下意识地收拢手臂,可怀里却空空如也。
    仅剩的一丝睡意也消失,崔珩睁眼,再一摸,才发觉身侧的枕头早已经凉了。
    她不在,一个人睡也没什么意思。
    尽管时候还早,崔珩仍是起了身,叫了秋容过来:“她什么时候走的?”
    “表姑娘是夜半突然离开的,走的时候没让我叫你。”秋容答道。
    崔珩理着衣袖,动作慢下来,隐约觉得陆雪衣说不出的奇怪。
    大概只是寻常闹脾气。
    她一个月总要闹上一两回。
    沉思了片刻,崔珩没太在意,只吩咐秋容道:“她体寒,你去库房里拿一些温补的补品炖好,等她来的时候端过来。”
    秋容轻快地应了声,越发觉得公子对待表姑娘是越来越体贴了,简直到了事无巨细的地步。
    可等到这补品炖好,雪衣却没再来过。
    ***
    清晨,梨花院的正房里,二夫人刚从崔三郎那里回来,正叫身旁的安妈妈揉肩。
    “你说三郎这榆木脑袋究竟随了谁?好不容易碰到个对症的大夫,这些日子又是放血,又是针灸的,各种珍稀的药材喝了那么多总算是见好了,我想帮他另择个贤妻他还不愿,他是不是被勾了魂了?”
    二夫人头脑疼的发紧。
    “表姑娘生的天香国色的,郎君年轻了些,尚且不知晓门当户对的好处,自然放不开手。”安妈妈劝道,“表姑娘又没什么依傍,说到底,这桩婚事成不成还不都看您?”
    “你说的我如何不知。”二夫人长长叹了口气,“但上回三郎赶在二郎前头定了婚,已是老爷舍了面子去求的了,这回我再跟老爷说退婚的事,他无论如何也不愿去老太太那里开口了。”
    “不但不开口,他反倒张口闭口的骂我心狠。我这哪里是心狠?我也是为了三郎着想,一个嫡子娶的正妻若是将来比不上五郎,这不是平白让人笑话吗!”二夫人愈发气愤。
    “三郎身体刚好便要同表姑娘退婚,此事说出去二老爷也是怕旁人笑话。”
    安妈妈开口道,手上稍用了劲。
    “你轻点。”二夫人扭头瞪她,“笑话什么?三郎这病是二郎派人找来的大夫治好的,和她陆雪衣有什么关系?”
    “奴婢也是这般想的。”
    安妈妈连忙附和道,心里却并不这样想。
    大夫固然有用,但三郎的病确然也是在表姑娘定婚之后好起来的,谁说便一定和表姑娘无关呢?
    二夫人何尝又不知。
    要不是怕旁人在背后戳她脊梁骨,她早就把陆雪衣赶回去了。
    眼下若是不想被人在背后骂,还是得从陆雪衣身上寻个口实才行。
    但这孩子老实的过分,二夫人一时间并没找到把柄,所以才纠结的头疼。
    谁知,她正瞌睡,便有人递了枕头。
    陆雪凝自打落水之事不成后,便鲜少再出门招摇。
    原本听见雪衣跟病秧子崔三郎订婚时她还能幸灾乐祸几句,可眼下崔三郎竟见好了,她连笑也笑不出了,只是暗自怨怼为何这个嫡妹的运气如此之好。
    她正郁闷的时候,打扫院子的女使却偶然捡到了一封信,她拆开一看,连衣服也没穿好,便急匆匆地来找姑母。
    “你说,陆雪衣和一个男子有私情?”
    二夫人忽地坐直身体,拂开了安妈妈。
    “信上是这么说的。”陆雪凝答道,“不知是谁丢进来的石子,裹了这信,信上说的含含糊糊,只说不想看三郎被蒙在鼓里,才悄悄给递了消息。”
    “信上可有说那男子是谁?”二夫人又问。
    “那倒没有,大约是个谨慎的。”陆雪凝摇头,“不过,这些日子我那个妹妹未免出门太勤了些,姑母不觉得有些奇怪?”
    “她说是去布行,我何曾往别处想了。”
    二夫人登时便蹙了眉。
    “那要不要把她叫过来问问?”陆雪凝问。
    “这种事哪里是能问出来的,捉奸要捉双,这时候去问她多半不会承认,你先不要透露风声。”二夫人皱眉,转而又吩咐安妈妈道,“你去派人悄悄跟着她,看看她究竟是和谁在来往。”
    安妈妈立即下去找了两个稳妥的人。
    二夫人这才慢慢坐下去。
    此事若是真的,这回可是陆雪衣自找的了。
    交代完人手,她又看向陆雪凝:“你也来了不少时日了,我不会亏待你,二郎那边虽是不成,但你放心,我会为你另寻个佳婿。”
    陆雪凝这些日子也算是想明白了,闻言也不再推辞,点了头应下。
    总归,她陆雪凝嫁不进崔氏,陆雪衣也别想压她一头。
    ***
    回到梨花院后,雪衣浑浑噩噩了许久,才想起今日依旧约了王景。
    便是这礼她不准备送了,也不能白耽误王景的功夫,于是她还是打起精神去了琴行。
    “陆娘子,你来了?笔杆已经打磨好了,今日可以开始刻字了,你想给那位郎君刻个什么字?”
    崔璟自顾自地说道,将雕镂的刻刀翻检出来,一一地摆开。
    “不必了,我不想做了。”雪衣烦闷地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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