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内容更是让他提神醒脑:
齐教授由白居易讲到了他的弟弟,白行简。除了唐传奇《李娃传》,白行简的闻名作品还有一则:《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赋中出现了大量房中术术语,“琴弦”“谷实”“金沟”“蚕缠绵”等,又经荷兰外交家高罗佩翻译成英文,闻名世界。它用文学语言全面地叙述了性爱的溯源,分类,过程,心理与性|爱的细节,为分析和研究人类性科学提供直接资料作出重大贡献。
江淇文挺傻了,不禁在心中大呼:这是我可以免费听的吗?
讲完这段插曲,齐教授就开始继续白居易的内容,好似这段专门为了叫醒江淇文一般。下课之后,江淇文陷入沉思。余也大佬叫他多看书,他本来也想指着阅读量拓宽眼界,但昨日的ai实在不能满足他的需求——他需要的,不正是这样一个能坦然接受这种题材且博学通透的教授吗?
虽然但是,齐教授并不年轻,心里会有些退缩……况且如果他能坦然面对这个话题,也不是江淇文了。
他滑开手机,误点开了相册。不太爱拍照的他,前排还停留在有他们在医院被拍下的那一页。几张千手观音,和一个拥抱。
他承认他有赌的成分。那一刻他的确上头了。
冲了。
江淇文在门口将齐教授拦住,还是没直接问出了昨天他打的那些问号,而是针对白行简的《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提出了质疑。
“大概就是这样,说实话我其实不太懂您说的这个文学价值,能不能具体说说呢?”
江淇文问完,梗着脖子,视死如归地等着。
齐教授听了,点了点头,然后上来就问出了一个令他僵住的问题。
“你不自|慰吗?”
江淇文惊得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首先我要申明我不是专业研究这个的,只能简单说一说。刚刚我说白乐天每作诗令老妪能解,这是一种什么精神?你学文学的,你最基本得有这个觉悟吧。”齐教授挑眉,温蔼透着一股直爽和傲然,“不能脱离人民大众。照你的说法,你刻意不写,你的文字就是脱离人民大众。”
“我也不是说远离大众,”江淇文回答,“只不过是通篇的话……”
“只要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不以此博人眼球,通篇淫|荡又何妨呢?情|欲不被利用,就不羞耻。和悲恸、狂欢和爱,一样。这都是平等的,嘶,还是说你不能,呃,共情?”
“我能共情,”江淇文急忙为自己的功能解释,“只是从心底觉得并不像其他您说的其他情感那样光明磊落。”
“这倒是说到点子上了。不过你的羞耻从何而来?违反规定。你的伦理从哪儿而来?古代母子搞在一起就浸猪笼,可古希腊兄妹搞在一起便万物降生。你的羞耻来自远古刻意的规训。你要说你能共情,那你这是李谔行为。”
“啊?”
“李谔是文学批评家,写文讨伐骈文这种文体,你猜他用什么文体写的?”齐教授挑眉。
“嗯,骈文?那也太……”
“对啊!一句话,放得下才能拿得起。”齐教授把保温杯一夹,潇洒离开,“我后面要开个会,自己好好想想吧,孩子。”
晚上的501,江淇文又匆匆把今天的收获整理在手稿上。
屠龙课程·第一周·周二:结束。
第40章 正义的体育课代表
江淇文和柳生那天协定,这两周如往常正常相处,无论如何都先把体育考试过了。本来是个好事,可人比人气死人,熊青最近追女神有大进展,舔到最后应有尽有,这让江淇文倍感寂寞。
“卧槽卧槽,她发语音了!”
宅哥:“内容。”
“她说她买药回来路上手揣兜里,结果没来得及扶,在湖边摔了,结果劈了个叉。怎么回?”
面条说:“别问,问就是母胎solo。”
二老板说:“别看我,我不会做没有选项的攻略。”
江淇文主动请缨:“我来!回一个‘哈哈哈哈哈哈哈’,一定要多打几个。”
“为什么?”熊青真诚请教。
“现在通哈膨胀,”江淇文振振有词,“这样显得比较捧场。”
“原来如此。”熊青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我再发一个‘你笑死我得了’怎么样,够不够活泼?”
柳生和宅哥:“……”
宅哥总结道:“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两人都不服,理论了几句,什么男人的幽默云云。宅哥冷哼了一声,转向柳生,“你今天中午不是也摔了?”
柳生上午没课都没出门,一脸懵逼,“啊?”
精彩的来了。
话音未落,身旁的江淇文就凑过去把他从凳子上拎起来,“卧槽你摔哪儿了?屁股?站起来我看看。我就说你今天一下午一动不动是王八,是不是脚腕崴了?我那正好还有跌打……”
众人:……
“……酒。”
江淇文的碎碎念终于在所有人灼灼的目光下停了下来。
宅哥冷笑一声。
被拎着领子的柳生挥拳:“你才是王八。”
“……江哥。”熊青委屈,“你刚刚可不是这么教我的……你双标。”
二老板重新戴上耳机:“以我多年玩galgame的经验,选后者,好感度至少加+10。”
宅哥斜他一眼,“现在他教的才是正确做法,你先微信安慰一下,然后现在下楼去接她,懂?”
柳生道:“最好是语音,用一种坚定而可靠的语气。”
“懂了懂了。”熊青下床穿鞋,立刻就准备出门。
柳生和宅哥同时制止了他。
宅哥:“换一个带外套。”
柳生:“换个兜大的外套。”
熊青不解,望向江哥,后者耸肩表示他退出这份感情。
宅哥解释:“手冷放你兜里牵手,都冷脱下来给披着。”
柳生补充:“她说手插兜里,回头你给她买个手套。”
熊青抱拳,谢过两位爸爸,飞也似地走了。
江淇文中午听了一个辩论培训,下午上了一节西方文论。经过和齐教授的谈话,他发觉和博学者聊天,后者会针对你的问题从自己强大的知识库里拽出一条最精准的、最一针见血的案例给你。简直就是一条获取人生真理的捷径。
一回生二回熟,这回直接冲上去把下课的老师逮住,又聊了半天。
晚上,和柳生遵循惯例去练球。
两人面上生分,动作却默契一致,到点了,无人开口就双双自动往出走。隔壁来帮忙收学生证的学委见了,大奇,顺口一问:“干啥去了?”
面条摆摆手:“遛狗去了。”
傍晚只有室外篮球场开门,两人在黑天的白色灯光下扔着篮球。
柳生每误飞出一个球,江淇文就飞奔而上,又因为柳生接不住高空抛球,只能由江淇文人肉带回,亲自递到手里。
果真如遛狗一般。
江淇文上了一个疗程的课,胆子大了,把手覆在柳生抓着篮球的手上。温热贴上冰凉,渐渐包裹住。
“带你感受一下手腕发力,”他在背后环着他,在俯身在柳生耳后说,“下压。”
柳生耳朵冻得更红了。
“哎,对了。”江淇文赞赏,“关节在动,感觉到了吗?”
柳生小声应了一声。
“你自己试试。”江淇文放手,柳生小心运球——
球飞了。
两人又给同学们演示了一下遛狗。
江淇文干脆放弃了球,握住他冰凉的手进行虚空模拟,突然感觉到柳生抖了一下。他心不在焉地往下摸,摸到了类似印痕的凹凸感。
江淇文牵起他的手,放在鼻尖闻了闻,有薄荷和青草混在一起的味道。
“你贴膏药了?受伤怎么不和我说?”
“我没有。”柳生把被抬高的手抽回来。他不仅不和他说,还是出发前故意揭下来的。
拜托,他真的很需要及格。
“你是什么时候受伤的……是不是上节体育课就已经伤了,怎么不跟老师说?”
“你不要管我。”柳生闷声说,“只是劳损而已。”
“劳损你还日更八千。”江淇文匪夷所思,“手写废了怎么办?”
柳生不说话了,抱起臂抬头瞪他。
“我管不了你,”江淇文立刻认输,“那……你最近别用手了,去跑一跑,一样锻炼体质的。今天校园跑跑了吗?”
柳生猛然惊醒,“坏了……”
说时迟那时快,远处跑来一个高瘦的男生,是绕着篮球场四周跑过来的。他看见柳生,露出了一种嗔怒的表情,“太过分了,柳生,我在楼下等你好久。手机拿来。”
池良宙手里跨着一个白色的大帆布袋,是上下课的常见搭配了。但不同的是,他的帆布袋正在黑夜里发出耀眼的光。
“不好意思,我给忘记了,”柳生又愧疚又想赶尽支开他,“今天我自己来就好……”
“那不行,钱都收了你就是我的客户,这是我的工作,哪有让你跑的道理。”
“哦……”江淇文发出恍然大悟的腔调。
最近体育老师和他说发现很多人的校园跑路线都是一样的,但系统向来只能一机一人,而且每个人打卡点不一样,所以他猜测可能有校园跑潮,告诉江淇文也是希望他能多加留意拍点视频,以供体育学院做公众号无素材之需。
他看着这个发光的沉重袋子,明白了不是一个简单的袋子,而是集西大懒蛋手机之大成的一个袋子。系统不允许其他设备登录校园跑账号,这些人就把手机直接递给他。
比如身边这个人,就是怀有侥幸心理,与不法分子同流合污的不良群众。
而面前这个人,就是非法盈利的黑色产业链的源头了。
“我想起来了,”江淇文认出了池良宙,“之前学长给我买的书好像是你送的快递。你业务挺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