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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以为可以凭借差事再次获得大伯青睐,只怕因为此事,要再次被边缘化了,不行,他不能如此下去,要想办法挽救。
    首先去辛氏酒楼致歉,其次要将桓家摘出去,只怕黑名也只能自己来背,但如此,事情若是办得好,倒也能显露出自己为家族奉献,可以搏一搏。
    原本抵触的致歉,顿时变成了桓之凡的救命稻草。
    而身在酒楼的辛离离可不在乎他来不来道歉,没有整日过来捣乱的人,酒楼的生意蒸蒸日上,后厨的人忙得团团转,就连她自己,不是在颠勺就是在颠勺的路上。
    她虽爱做饭,但更想创新些新菜色,至少,也要把现代吃的菜在这里传播出去,这天天窝在后厨,连点自己的时间都没有可怎么成,庄子上的土豆和木耳,她还得看顾呢。
    为此,她收了后厨那几人当徒弟,也受了他们结实的磕头,收下拜师礼后,一应徒弟待她都是一副要为她养老送终的模样。
    这个给她端水,那个给她讲笑话逗闷。
    虽说知晓现在这世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但她才刚刚及笄啊,而她的徒弟们全都比她年纪大,谁给谁送终还不知道呢,咳咳,主要是,她毕竟是个女郎,纵使自己不在意,也得顾着点名声。
    她悉心教导,也不怕他们会将方子学了去,甚至巴不得自己的菜在大立朝各地开花,因而将菜单上的菜几乎全部教授了,更是让徒弟们死心塌地的在酒楼炒菜。
    有人说她这是年纪尚小,不知人心险恶,要是有个徒弟带着方子走了,她哭都来不及哭。
    也有人说这就是她心善,真真是个好师父。
    而她家斜对门,老四的两个妹妹,见她如此耐心教导徒弟,期期艾艾的表示,自己也想学做菜,至少学成之后有门手艺,也好嫁人不是。
    这有什么难的,一只鸭子是赶,一群鸭子也是赶,正好她的酒楼缺人呢。
    后厨里,菜刀跺在菜板上的声音此起彼伏,辛离离擦擦手,从头走到尾,看看这个切的土豆,看看那个切的豆腐。
    每一个被她看的人都浑身紧绷,连头发丝都要吓得立起来了。
    在外不论多和善,能和他们打成一片,要与他们做“朋友”的辛离离,一进了后厨,小脸一沉,眼睛一瞄,轻描淡写一句:“火大了。”就让人手忙脚乱起来,哪里还敢真和她当朋友,那就是师父,真师父。
    她又走到两姐妹身边,她们两个力气小,颠勺做大菜不太成,但是在甜品方面,因着是女孩子又细心,反而更有天赋,是以辛离离主要教导她们甜品,现在她们做的便是羊奶蛋羹。
    初时,辛离离是在羊奶蛋羹上放核桃当点缀的,但两个女孩子觉得颜色过于沉闷,亲自上山摘了指甲盖那般大小的红果子放了上去,忐忑地端给她。
    辛离离拿着勺,将那红果子一起喂进了嘴里,小红果味道偏酸,正好和蜂蜜的甜综合,反而别有一番风味。
    她从不吝啬夸奖,说道:“不错,比我做的都好吃。”
    两姐妹喜得互相用胳膊蹭了一下,齐齐道:“师父说笑了,都是师父教的好。”
    辛离离还是很喜欢被夸的,心里已经放上烟花,面上还能端着,她道:“既然这道菜已经学成,你二人便去宣威将军府,把这道菜教给他家的厨娘。”
    投桃报李,将军为她家解决了麻烦,教道菜有何难的。
    两姐妹脸上由晴转阴,天啊,去将军府啊,这如何使得,再说了,她俩手艺能行吗?
    已经被辛离离安排出去过,专门上门给别人做过菜的大徒弟,人已近而立之年,安抚道:“师父说让你们去,便是你们这道菜已经学明白了,再说你们去便知晓师父的用意了。”
    辛离离瞥了大徒弟一眼,暗自点头,果然,有个年纪大的徒弟就是好,她不在后厨的日子,就能放心把后厨扔给他。
    两姐妹瑟瑟地到了将军府,就被热情地迎了进去,府里上下对她们非常客气,待她们教会仙女玉露,更是得了红封,两人路上打开荷包齐齐吸气,一人五两银子!
    待回了酒楼,她们二人脸上再不见之前的懦弱,反而变得自信开朗起来,辛离离拒绝了她们的红包,说让她们自己收下,这是她们的劳苦所得,更让两姐妹对其信服,恨不得整日挂辛离离身上,当两个挂件。
    辛离离可不喜欢和徒弟们黏黏糊糊,推开她们两人进了后厨,她要准备给司马佑安做午饭,在她的带领下,他们家都是吃三顿饭的……
    司马佑安的胃早就习惯每日三餐了,初时在太史,他都是与同僚一起食饭,但他们太史,一碰到点新奇事情就一脑门子扎下去研究了,如何顾得上吃饭,等司马佑安犯了胃病她才知道,他好几日没来得及吃饭。
    自此之后,她就每日做好饭,让小厮给他送去,每次的菜量都极多,目的就是让他拉着太史的人一起吃,看谁还不吃饭去做研究。
    “女郎,大郎来了!”
    辛离离从后厨出来,就瞧见司马佑安和身后一干太史,惊道:“今日沐休了?”
    谢烁侧头看了一眼司马佑安,弹了弹自己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道:“并未,每日都吃空忱子带的吃食,我等都不好意思了,正巧我们有事要出城,便想着来洛阳最红火的酒楼吃顿饭,是不是空忱子?”
    司马佑安冷冷回望,随即对辛离离点头道:“事出紧急,我们用顿饭便要走,你帮我跟母亲说一声,只怕我此行出去时日会长些。”
    辛离离瞧瞧他们的一身白衣,脑子嗡嗡的,“不是,你们什么都没带就要走啊?”
    “吃饭的功夫便有人给我们送了,还得麻烦离离,给我们备点吃食。”谢烁说完,一马当先走上了楼。
    太史令标志的白衣衬得太史们不是真人,仿佛神仙下凡,酒楼中的客官都不自觉声音小了下去,惊叹的目光中看着他们上了三楼。
    给他们把菜点完,辛离离拉着司马佑安问:“去哪啊,能说吗?”
    司马佑安看着拽着他袖子的手,不禁轻轻皱了皱眉,倒也不是因为她弄皱了他的衣裳,他的衣袖被她弄皱的次数还少吗,只是心里有些不得劲,却又不明原因。
    他道:“你莫急,我们去京口县。”京口县的铁石矿出了些问题,他们需要去瞧上一瞧。
    “我以为去哪呢。”辛离离松开他袖子,顿时就不着急了,转身下楼道,“那我去给你们备些饼子,你再带点东西去道观,木耳也得带上啊。”
    “嗯……好?”
    想到本次是急行,只怕不能带太多东西,他得跟她说一声,只好追着她的背影下楼。
    楼下来赔礼的桓之凡,带着一车土豆招摇过市停在酒楼门口,正对辛离离说着话:“是某管教不严,让手下人唐突女郎了,特备薄礼,还望女郎原谅。”
    他声音压得低,便会让人觉得声音浑厚,加上本就一脸好相貌,此举不知让多少女郎痴迷,加之现下彬彬有礼的态度,只一心觉得辛离离也定会如其他女郎一般,对他趋之若鹜。
    可他只瞧见了辛离离眼里的惊愕,本能觉得不对,楼梯上有人唤“离离,稍等。”
    他随着声音向上望去,纤尘不染的白衣顿时出现在他面前,是太史的官服,太史在大立朝超然的地位,有的时候,连他也会嫉妒。
    挑着眉,楼上之人慢慢露出全身,看得出来者身材瘦削,宽大的白衣在他身上恰到好处,腰身劲瘦,恍然间仿若置身于桃林之中,看那花瓣于暖阳日光下蓦然绽放。
    仙人越来越近,直至露出真容,对视的那一刻,桓之凡脑中有跟弦,“啪”地断了。
    辛离离也没想到,原来对酒楼使小动作的会是桓之凡,她听见司马佑安的声音,顿时一个激灵向后看去。
    当真是宿命的纠缠。
    第一百零六章 十八万重兵
    司马佑安自然也看见了桓之凡, 他眸光轻轻扫过他,落在有些担忧望着他的辛离离身上,一节楼梯一节楼梯向下走着, 而后就像是从没见过桓之凡一般忽略了他, 对着辛离离道:“此次过去,只怕不好带太多东西。”
    辛离离控制自己的眼珠子不去瞟桓之凡,乖乖点头说:“好,那我派人回家给你收拾几件衣物路上换,肉干你想吃甜的还是咸的?饼子酒楼有现成的,回去你问问他们要不要?”
    “甜的便好, 咸的只怕饮水也会多,路上不方便,”他轻声说, “不必管他们,都是常出门的人。”
    她被这话逗笑了,弯起眼,“他们常出门, 你可没有, 总归要拜托他们多照拂你一下, 我便顺便给他们备上, 不妨事。”
    “嗯。”
    “路上注意小心,你们都骑马去吗?我还没问过你, 你会骑马吗?”
    “自是会的。”
    桓之凡愣然的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亲密交谈, 止不住的将目光落在司马佑安的身上, 从他的眼看到他的唇, 而后定住。
    耳边听着他的声音, 泉水叮咚而后变成自己狂跳的心跳声, 不可能,只是长得像罢了,他会说话的,那个小哑巴可不会。
    对对,一定是长的像,小哑巴怎么会摇身一变就成了太史,不可能!
    “郎君、郎君,郎君!”辛离离唤了桓之凡三次,才让他从恍惚中抽离出来,司马佑安已经转身上了楼,他收起自己的不对劲儿,克制着自己不让别人发现日常。
    他道:“我为自己部下的所作所为再次向女郎致歉,土豆不易得,特意给女郎准备了一车,还望女郎收下。”
    土豆和木耳确实让辛离离把价格炒起来,酒楼卖的便宜,可洛阳城卖的可贵,尤其是世家,就仿佛他们家没有不行似的,天价也要买,桓之凡买这车土豆也是大出血了一番的。
    辛离离面色古怪,洛阳的土豆都是从北方商队运过来的,桓之凡要送她岂不是左手倒右手,若是以往,她必定不能和土豆置气,该收下就收下,但,她微微侧头看了眼楼上。
    她家大郎因为他们受了那般多的苦,她不想碰他们家一点东西!
    因此她笑道:“左右不过是治下不严,又不是郎君的错,何须郎君来道歉,土豆昂贵,是万万不能收的。”
    反正她说了不关桓之凡的事,桓之凡整个人又被司马佑安的出现搅得心都乱的,也就胡乱点头走了。
    没跟他扯皮可真是太好了!
    辛离离看着桓之凡和身边小厮带着土豆走的身影,在心里计算了一下,若是按照原书进度,此时桓之凡应该进了军队去平蛮才是。
    但是他现在才是个昭武校尉啊?这可跟原书的进度差了一大节,原书里桓之凡一路平蛮,如有神助,在北方还获得了将军之女的青睐,凭着军功可谓是轻松就混到了五品将军的位置上。
    待他归来,再次受封受赏,又有桓家子的身份,自然成了洛阳城炙手可热的结婚人选,人人都道桓之凡俊美无双,少年天才,桓之凡的粉红知己因为他可谓争宠争的不可开交,也满足了他某些不可言说的心思。
    可是这一世,因为她姨夫的归来,世家计谋落空,他们没出兵,桓之凡自然也就没有了展现能力的机会。
    她想着,军功这么堆人么?没有了军功,桓之凡怎么看着稍显落魄,就连当年在道观看见的跟在他身边出谋划策的中年人都不见了。
    中年人是桓家家主派去考核桓之凡的,她自是不知道五石散被她们挑破,桓之凡弄砸家族大事,中年男子就从桓之凡身边离开,去了另外需要考核的家中子弟身边。
    而桓之凡多年来好不容易用自己的辛苦努力将之前的错误抹平,参与到了瓜分莲花帮一事上,甚至差点就收拢了钱生钱的赌坊,在同辈□□绩显著,而后陈柏卓回来了。
    他一回来,莲花帮的主心骨就立了起来,什么明争暗斗不存在了,莲花帮上下拧成了一股绳,别说赌坊了,汤都不给他喝一口,事自然又办砸了。
    再之后,他就跌在了辛氏酒楼身上。
    若没有她们,他桓之凡何至于此啊。
    辛离离哼着小曲回了后厨,桓之凡过得不舒心,那可就太好了!
    而另一边司马佑安临窗而立,看着桓之凡远去的背影,眼中寒芒可刺皮削骨,然身边是同僚们的插科打诨,鼻尖闻着的是离离特意准备的菜肴,寒芒便在人间烟火气下转为了春风,让他整个人都少了清冷的距离感。
    他们此行去京口县,除了检测黑金石矿可继续开采的深度,他还肩负舅父给他的秘令,需在他的遮掩下运送一批新的盔甲和兵器到北方。
    上一批盔甲和兵器是陈柏卓大军出发时直接更换上的,这一批就要靠商队暗中运到北方,他已与何七郎沟通过了,何七郎早早动身,用回老家查看京口县铺子的借口过去了,只待他过去将兵器交给他。
    春耕已过,据陈柏卓前线传来的消息,军队种植的土豆大丰收,已经开始种植第二茬了,他自己私下接触蛮人,用土豆换了不少羊,如今手里有吃的,蛮人南下的意愿已经减少。
    且这几年,两方人马打仗,最伤元气的其实是蛮人,他们已经打不动了。
    陈柏卓道他有一计,欲要一举拿下蛮人,给大立朝喘息的时机,很快,两军交战,陈柏卓受伤的消息传了开来。
    待消息传进洛阳,惹得在洛阳的袁依婉和辛离离急得团团转的时候,紧随其后传来的是陈柏卓重创蛮人,将其首领斩于马下,蛮人投降,愿出质子求和的消息。
    不光是洛阳百姓,就连其他地方的百姓们都觉得自己出现幻听了,那个杀人如麻,甚至吃人的蛮人败了?不光败了他们还求和了???
    这是真的吗?
    这是真的!
    陈柏卓打了胜仗,他用自己受伤做饵,吊出了蛮人,斩杀首领之后,他又扶持了首领的第三个儿子,许已重诺,会与他们交易土豆,是以,蛮人投降了。
    将近两年的时间,他们胜了,即将班师回朝,整个大立朝振奋了!
    他们胜了!胜了!胜了!
    他们一雪前耻了!
    最开心的无异于家中子弟有出去当兵的人家了,无不热泪盈眶,盼着大军早日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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