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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鹤轩知道这个世界所有会发生的事。
    他每一次死去就会回到高二暑假,前十八年的记忆仿佛是别人硬植入他的脑子里,他像读取数据一样机械地接受了之前的记忆,所有的讯息只为了高叁前的蝉鸣而准备。
    每天,他的父母和同学会重复同样的话语,定时吃饭,定时上课,惊讶的时候会张大嘴巴,伤心的时候会流下标准的泪珠。
    他知道同班同学陈栖是个怪物,混上黑道,未来会被乱枪打死,新闻滚动播放他的死讯。
    他知道隔壁的王之桦会嫁给榕城首富,成为每次同学聚会令人艳羡的谈资。
    他还知道,自己会在陈栖死的那天意外死亡。那种死亡的感觉太难描述,就像是机器人突然断电,整个系统突然宕机,一阵黑暗之后他就会重新成为高中生,成为这个班的班长,和一群没有灵魂的人按部就班地参加高考。
    可这个转学生的到来却不在他的记忆之内。
    那天本来只是个普通的暑天,周围的同学年复一年埋头刷题。
    丁,妙,妙。
    他咀嚼着这个名字,仔细在脑海里搜索却没有任何印象。
    少女的欢笑、好奇、愁苦、尴尬,所有的表情都活生生地展现出来。
    也是从那天起,他似乎也多了生机。
    八月拖拖拉拉,总算到了末尾。刚刚被英语阅读虐完,丁妙妙软绵绵地趴在桌子上给自己充电。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两个月,她已经大概适应了高叁学生的生活。唯一不适应的,还是陈栖时不时的发情。
    或许,陈栖是狗勾化身,隔几天就会有发情期?
    她用眼眸描绘着陈栖的侧颜,想象着陈栖的本体,他在床上是凶恶的藏獒,床下是聪明的牧羊犬,嗯…现在盯着她看的陈栖,是个狡黠的小狐狸。
    “丁妙妙,你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少年眼睛亮亮的,把试卷推到她跟前。
    是一篇语文阅读理解,丁妙妙有些疑惑,虽然她语文成绩还算不错,可也没到陈栖需要向她讨教的程度。
    她大体扫了一遍,文本没有什么难度:“我也觉得选C,这个应该是正确答案吧。”
    “是这里。”
    陈栖揪着她的小指头,停在了一句话上面。
    “良禽择木而栖”
    “丁妙妙,你愿不愿意当那只良禽?”
    砰砰砰,丁妙妙脑子里炸开烟花:陈栖,是在对她告白吗???
    她心脏突突直跳,怎么办,要不要接受反派高中生的爱意?她虽然不如王之桦好看,但是她有钱呀,小富婆包养男高中生,把他操出感情。
    嘿嘿嘿,丁妙妙嘴角快要升天,看来自己还是有几分魅力。
    不过转念一想,她迟早要离开这个世界,把人吃了就跑,岂不是渣女行径。
    眉毛又紧紧皱在一起,要不委婉拒绝?
    《穿成恶毒女配后娇养了反派高中生》
    《婉拒反派一百零一式》
    《我和未成年不得不说的二叁事》
    ……
    刷刷刷,丁妙妙已经把各种桥段在脑子里演绎起来。
    “丁!妙!妙!”
    一个粉笔头带着罡风朝睡的正香的少女飞去,丁妙妙猛然惊醒,嘴角流着粘粘的口水,迎面对上数学老师怒气冲冲的脸,全班同学哄堂大笑。
    丁妙妙尴尬地把头转过去,看见陈栖竟然也笑嘻嘻地耸耸肩,一副“已经喊过你”的表情。
    死陈栖,臭陈栖,要不是为了你,我现在已经在国外和各种大帅哥探讨一百零八式了,哪用在这里吃学习的苦。
    感觉周围同学的眼光还没从自己身上散去,丁妙妙尴尬和委屈全部倾泻出来,呜呜地趴在桌子上小声哭了起来。
    亏她刚才还在梦里想着怎样拒绝才能不伤陈栖的心,一转脸人家就把自己卖了。
    下课铃响,数学老师已经夹着课本带着怒气走出教室,丁妙妙的哭声也更加放肆。
    她不光是因为这次丢脸而哭,而是想到现实世界中的爸爸妈妈,想到和损友齐思思吵吵闹闹的样子。社畜生活虽然操蛋,但是至少都是她有血有肉可以触摸可以真实感受到的事物。
    她在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假的,银行卡的余额,没有任何意义的高考,包括,身边这个可恶的高中生。他连数据都不算,只是一个不知名作者笔下的几行字。
    可是,可是她好像却对这个不存在的人物真的上了心?或许只是因为日得久了,跟谁也能生出些情愫。
    陈栖手足无措,呆呆看着流泪的少女,觉得自己刚才笑她好像是有些过分,但他从来没安慰过人,不知道怎么才能安抚她。
    他见过太多哭泣的女人。被毒品控制眼泪鼻涕混在一起跪地求冰的女人,在男人群中挣扎反抗求饶的女人,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哭鼻子的少女。
    闷头难受了一大会,丁妙妙还没消气,她收拾好书包带着哭腔抛下一句:“陈栖,我讨厌你!”然后跑了出去。
    刘鹤轩挡住往外追的陈栖:“你一大男人把小女生弄哭算什么本事!”然后一拳打到陈栖鼻梁上。
    在黑道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经验,让陈栖知道怎样又快又准地把一个人打得失去还手之力。
    周边同学尖叫着喊来老师,保安处和几个男老师匆匆赶来拉架,却没想到低估了陈栖打人的厉害程度,脸上也纷纷挂了彩。
    无奈之下,教务主任只好报警,在一阵警鸣中,陈栖被带到了派出所。
    他的手上全是鲜血,骨节多处破损,可见打人的力量有多大。
    他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痛苦。
    整个世界天昏地暗,只剩下那句“讨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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