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个人从侧面走了出来,撞上了许塘。
许塘将其中一人一把推开,手上的塑料袋掉在了地上,他用拿酒瓶的那只手指着对方骂。被推的那人倒地,他朋友火速上前一步,拦在许塘面前,并抬手要触碰许塘。
许塘一把把那人甩开,甩的时候身体侧转了一下,这角度可以再次看到警车方向。
警车加速赶到他们面前,许塘和那两人已经打了起来。许塘摔倒在地,酒瓶砸开,他拿着破酒瓶指向那两人。那两人也未示弱,一人拿了树下立着的扫帚,另一人抄起了一块地砖……
向衡看到屏幕里自己跳下了车冲过去,许塘向他挥舞酒瓶,另两人被打红了眼,仍试图袭击许塘……
向衡把时间进度条向前拉,打算重新再看一遍。
这时候手机响,是罗以晨的来电。
向衡接了起来。罗以晨问他可有什么进展。
“没有,我拿到监控了,正在看,暂时没发现什么。”向衡道:“你们呢,还没找到许塘吗?”
“没有。他骗关队的,他没去那个酒吧,那里的老板根本不是他朋友。关队安排的安全屋他也没去。前天他下车后就再没能联络上,手机关机,信息不回。比之前躲关队的时候更绝。我用手机定位也没找着他。从他下车的地方开始排查监控,也找丢了。他还是很有反侦查意识的。”
“这么警惕不正常啊。”向衡道:“他那晚被我抓的时候肯定就是故意犯事的。他察觉到有危险,想让警察带他离开。事后危险过去了,他信不过警察,想自己解决。”
“对。关队也是这么推测。”
“跟他打架的那两人,孟强、吕军华,审的时候我观察了,没什么疑点。档案明面上也没问题。没前科,没吸毒,正当职业。人际关系方面你们自己再找找。你说的超能力人群,我没听说过。”
罗以晨道:“缉毒那边也说没见过这类毒品。比较接近的可能是卡西酮类,僵尸毒品,但吸食后反应也不是许塘说的那样。有可能是那些混混夸大了,他们经常有一说成十。”
“失踪人口调查呢?”
“没发现。没有相符合的。”
“嗯。”向衡道:“我这边也留意一下,有发现就告诉你。”
罗以晨默了默,道:“兄弟们都很想你呀。现在名义上老关自己管重案组,但也没什么大案子交过来了。目前除了以前旧案的首尾,就是盯这个许塘。”
“哼,那他把重案组解散得了呗,反正都归他刑侦队的。”向衡道。
罗以晨叹气:“其实你要不服个软。你这个下基层也不是死的,还有调回操作的空间。”
“他让老子背黑锅,老子服个屁的软。”向衡语气很硬。
罗以晨不说话了。这事玄得很。他们侦查案子就得经常打配合,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常有的事,有时候有些手段稍过界也可以理解,都想破案。下面做事的,给上头扛事那再自然不过。向衡是队里明星警探,准副支队人选,他的实权,做事的自由度远比“重案组组长”的职权范围大。他要自行决定做什么而关阳事先不知情大家也不吃惊。
所以真相究竟如何,就看魏局站在谁的那边。
魏局站关阳。
关阳这次似乎对向衡的胆大包天不把他放眼里终于忍无可忍,才有了这结局。
“兄弟。”向衡对罗以晨道:“你赶紧的,好好表现,升个官,把老关干掉,再给魏局吹吹风,我就回去了。”
罗以晨没好气:“那还不如你好好表现自己回来。”
“我表现再好点就得当所长了。”向衡大言不惭。
“滚蛋吧你。我忙去了,还开会呢。回聊。”罗以晨挂了电话。
向衡看了看手机,这才发现晚上八点多他妈给他发了个微信消息。有一张照片,还有一段热情的介绍词。是那个他妈妈极力推荐的姑娘文芮安,弹钢琴的,长得挺漂亮,在艺术培训机构兼职教小朋友,也有乐团演出工作。
丁莹最后还发了一句:“儿子,不打扰你工作。就是你有空了可以欣赏一下美女,了解了解。再有空一点加个微信认识认识。”
向衡拿着手机走到黎荛的办公位,对着她桌上的相框拍了张照。这时他看到门外有个人。那人看到向衡身影赶紧进来了。
“向衡,你还在啊。”是钱威。
向衡淡定点点头:“回家也没事,加一会班。有事可以叫我啊。”
“没事没事。”钱威回到自己位置上,拿了个文件夹,“我拿个文件。”
向衡笑笑,回座位坐下了。他看着钱威出去,然后把黎荛那张照片给丁莹发了过去。
“妈,给你看看我派出所同事。”后面附上一个微笑的表情。
照片里,黎荛穿着警服,英姿飒爽,笑容很甜。
丁莹很快回复了三个叹号。
向衡继续输入消息:“25岁,热爱工作,很有活力,要拜我为师,还说以后要当局长。”
丁莹有点小激动。啊,儿子喜欢这一款的吗?师徒恋可以的。都是警察,工作上当然更能互相理解。还要当局长呢,有点可爱。
丁莹赶紧回:“行,那你好好带徒弟。脾气改一改哈,耐心一点。”
“我很耐心的。”向衡回道。
“行,行,你心里有数,妈妈放心。晚了,早点休息。”丁莹回复完,盯着手机。然而后面向衡就没话了。丁莹一边把手机放下一边吐槽,耐心个屁,多聊几句都不愿。
向衡这边也放下了手机,他看了看门口方向,接着继续研究监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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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旧小区居民楼里。
宁雅听到敲门声,她走到门后从猫眼往外看,犹豫了几秒,她把门打开了。
门外站着顾寒山。
宁雅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笑了笑:“啊,怎么是你,顾寒山,好久不见。”
顾寒山微微点头:“宁姐你好。”
宁雅微笑着。
顾寒山看了看她,道:“我可以进去吗?”
“啊,不好意思,当然,进来坐。”宁雅热情地招呼,“我就是太惊讶了。你出院了?”
“两个多月了。”顾寒山走进宁雅家,环顾了一圈。
“你坐。”宁雅把顾寒山引向沙发。“你看起来很好呀,恢复得不错。”
“嗯。”顾寒山应着,坐下了。
“我给你倒杯水。”宁雅往厨房去。
顾寒山看着她走进厨房,起身跟了过去。
宁雅拿了个玻璃杯子,正往里倒水,见得顾寒山站在厨房门口,笑了笑:“我还记得你不喝茶的,我家没矿泉水,就白开水吧。”
顾寒山没说话。她接过了杯子,默默回到了沙发位置。
宁雅也不介意顾寒山态度,跟在她身后,拉了把椅子在她对面坐下,笑道:“怎么突然来了?”
“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我记得当初你应聘资料上的地址,就来看看。”顾寒山道。
“啊,你有打电话吗?”
“是的,还是以前的号码,没有变。”
宁雅笑了笑:“我没你号码,以前我都是跟你爸爸或者你阿姨联系的。”
“所以你看到陌生电话,就以为是诈骗号码没接吗?”
“也有可能。”宁雅拿出手机:“这样吧,你告诉我号码,我存起来。下回就不会漏接了。”
顾寒山报了一串手机号,宁雅输入号码,手机界面上跳出已存号码,上面名字标注着“顾寒山”,宁雅装模作样地把号码再存一遍,道:“好了。”
顾寒山捧着杯子,表情平静。
宁雅道:“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
宁雅又道:“你住哪儿?”
“还住原来的屋子。”
“那你阿姨……”宁雅顿了顿。
“我自己住。”
“哦哦。”宁雅点头。
“我没法照顾自己。”顾寒山道。
宁雅默了。
“我不喜欢做饭,也不想打扫。你能回来继续做我的家政吗?”
宁雅捏了捏大拇指:“你找我是为了这个呀?”
“你现在做什么工作?”顾寒山问她。
“还是家政。”
“你先生还是原来那个吗?”顾寒山又问。
宁雅有些尴尬地笑:“还是那个。他现在变得好多了,脾气没那么差了。我们,嗯,过得挺好的。他今天夜班,没在家。”
“那你能继续做我的家政吗?”顾寒山道:“每周只需要过来两三次,帮我买买菜,做成半成品放冰箱,帮我打扫屋子。就跟以前我爸爸在的时候一样。”
宁雅犹豫:“现在活多,我时间排得挺紧的。”
“我想回学校读书。但我休学太久了,而且还有病史,学校那边的态度有点消极。我还在争取。我也不是总在家里。你什么时候来都行。我把钥匙给你。”顾寒山道:“别的人不了解我的情况,我也不认识,我不想找别人。我可以给你高薪,按以前的两倍算,补偿你推掉其它工作造成的损失。”
宁雅抿抿唇。
顾寒山看着她,又道:“我有钱的。我爸给我留了遗产。”
宁雅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样吧。我把我手上的几个活排一排,尽量挤出空档来。我明天给你回话。”
“好的。”顾寒山把杯子放在茶几上,站了起来,“我等你消息。”
宁雅起身将她送到门口:“你自己注意点安全,身边也没个亲人朋友的,晚上一个人出门要小心。”
“我很小心的。谢谢宁姐。”
门关上了,宁雅吐了口气,她拿起手机,在通讯录里搜索出号码,想了想,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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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宁雅家的房门又被敲响了。
宁雅看了猫眼,还是顾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