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高的差距对立时通常都很有压迫,更何况是188对上180,一个站着一个坐在床上。
楚芮偏过头去,尽量不对上对方的视线:“嗯……谢谢!”
华乐深捂嘴偷笑,这俩人,怎么像小学生似的!
睡了一个下午,楚芮现在是一点困意也没有,他躺在床上,隐约能听见浅浅的啜泣声。
是甘晓晓还在哭吗?
翻了个身,屋里的油灯燃尽了,倏地,房间里完全变黑。
不对!
哭声不是隔壁的!是外边!
楚芮下意识揪住旁边人的手臂,死命地握紧,整个脸几乎都要埋到枕头里。
太吓人了!要命!
他脑子乱糟糟的,根本没有精力去思考问题,只能不断收紧手上的力道。
“你想掐死我?”
商仲厉的声音低且沙哑,吓得楚芮又是虎躯一震,像甩开烫手山芋一般甩开商仲厉的手,用力抱住了另一边的华乐深。
被猛地一抱,华乐深醒了,还是处在半朦胧状态:“欸?楚妹,你又做噩梦了吗?不怕不怕,哥哥在!”
华乐深嘟囔了两句,还不忘拍了拍楚芮的手臂,宛若哄小孩一般。
楚芮无暇顾及其他,他只想把骇人的哭泣声赶出脑海里。
华乐深也清醒了,身旁的楚芮瑟瑟发抖,他宽慰道:“怎么了?”
房间里又恢复了光亮,是商仲厉下去重新点燃了油灯。
举着油灯到床前,楚芮略有些尴尬的坐起身来,对上商仲厉不耐的目光。
“有哭声,女人的哭声,你们听见吗?”
华乐深做了个侧耳的动作:“哪儿有哭声?”
“真的有哭声!”楚芮十分坚定,他摸到眼镜戴上,世界恢复清晰之后,只有一点微弱光芒的低矮屋子显得更加可怕,隐隐可以看见白漆斑驳泛灰的墙壁和带着黑绿苔藓的墙角。
楚芮有一瞬间的晃神。
“还有婴儿的哭声……”
楚芮看了一眼华乐深。
“幻听了吧,你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商仲厉说。
“楚妹,你赶紧休息吧,不要乱想了。”
楚芮不再坚持,两个人都这么说,他也不好再坚持。
屋子重新回归黑暗,楚芮却怎么也睡不着。
等到两道呼吸声都变得匀速轻缓时,楚芮悄悄坐起身来。
他在赵小六屋子外边也听到了哭声,都是女人的哭声……楚芮的神情逐渐变得迷离,他得出去看看……
楚芮朝远方看去,村庄的尽头被迷雾笼罩着,诡谲阴森,楚芮不敢再看迷雾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迷雾里有很可怕的东西。
或许是杞人忧天吧……
深吸一口气,楚芮手里拿着华乐深包里的匕首站在屋子外面。
女人的哭声不见了。
楚芮正想立刻掉头回屋子里,他紧贴着门,只需要跨出一步就可以进去,这是他能承受的心里极限了。
就在他要掉头之际,他看到屋主拿着什么东西走向屋外那棵树。
他瞬时蹲了下来,贴着门壁不让屋主发现自己,恰好被茅草堆遮住的他没有被发现。
晚上不要出去,那他自己为什么跑出来?
树下,屋主蹲在地上扒拉着什么,楚芮能听到一点点动静,像是铲土的声音。
他在埋东西?
楚芮耐心地等着,同时害怕着,身子完全僵硬,不敢大声喘气也不敢乱动。
他看到屋主站起身来,警惕地看了一眼他们住的屋子,然后才离开回到自己后院的房间里。
楚芮又等了一会儿,确认屋主不会再出来,他才慢慢靠近屋外那棵诡异的大树。
站在树下,楚芮心脏鼓噪的厉害,他没看到那个怪物,应该没事吧……
树下有一块泥土松软,是刚刚被翻过的痕迹,楚芮对着这一块用小刀小心地扒土。
每家都有的大树,同样的女人的哭泣声,梁秋月也是女人,楚芮边扒土心里的猜想逐渐练成了一条线。
猝然,一张婴儿的脸露了出来。
楚芮大惊失色,吓得坐到地上,张着嘴大声喘息。
他埋的是个婴儿……
是个婴儿!还有温度!
干瘪的婴儿身上带着腥臊的气味,浑身是血,露出来的脸黑紫,俨然一副窒息而死的模样。
是胎死腹中……
眼前的画面远远超出了楚芮的认知,他隐约看见死婴下边还有陈年的白骨。
这树下,竟然是个坟冢!
楚芮忘记了呼吸,忘记了要站起来,忘记了要逃跑……
任由汗水打湿了自己的衣衫,在瑟瑟的黑夜中,惊慌到了极点,逐渐缺氧致使两眼发白,最后晕了过去。
楚芮惊醒时,仓皇地检查自己的身上,给了自己两巴掌,确认自己还活着,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抬起头,一屋子四个人正齐刷刷盯着他。
楚芮臊了。
甘晓晓“噗嗤”笑出声来:“胆小鬼,你可真逗!”
楚芮讪讪笑了一声。
除了甘晓晓,其他三个人的表情都有些严肃。
“我……”
华乐深坐到他身边:“是商仲厉把你抱回来的,楚妹,你怎么又擅自行动,太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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