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为那盏魂灯与残魄,他从小就恐惧与厌恶郁照尘,并且向来都以最大的恶意猜测对方。
“你把他从鲛人海带上仙庭,就是为了这个对吗?”郁书愁咬着牙说,“你们两个,真是一个坏,一个蠢。”
江潭落,真是我认识的这世上最蠢的人。
他哪里是什么鲛人?
明明是一只撞火的飞蛾!
“你说是凝仙骨用的?”方才还一脸浑不在意的郁照尘一下便乱了。
郁书愁这话是什么意思?
潭落难道不是和我想的一样,因为失望而离开吗?
他为什么要凝练仙骨?
一个可怕至极的猜想,一点点在郁照尘的心中清晰了起来。
——江潭落或许并不只是知道,自己将他带上仙庭是为了什么。他更知道……要如何献祭。
毋水台。
这三个字猛地从郁照尘的脑海内闪出,他要去毋水台,去找江潭落!
“让开,”郁照尘没有理会郁书愁的话,径直向前走去,“我要去找潭落。”
“郁照尘你真的在意过他?现在倒是装起来了!”看着对方的背影,郁书愁忍不住大声说,“你只知道他替你补好了九贪剑,但你知道吗,他给你补剑的那一晚,我亲眼看到江潭落用九贪剑抵着心口,只差一点便一箭穿心——”
九贪剑,一箭穿心?
“我还真好奇,究竟是什么让他差一点放弃了自己的性命?”
“圣尊大人,您知道吗?还是说您不但知道,甚至这一切都是您的安排?”郁书愁的话中,满是讥讽。
他几乎将积攒千年的恶意,都加在了这几句话里。
郁书愁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使劲地朝郁照尘心里捅。
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呢?
郁照尘本不想理会郁书愁,但对方这句话,还是落在了他的心中。
他突然想起了江潭落走时说的那句话——我不是玉牌真正的主人,圣尊,我拿不起它。
彼时郁照尘以为,江潭落只是知道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欺骗,但是郁书愁的话,却告诉自己这一切并非如此……
江潭落很有可能,知道了当年的事情。
不……不是有可能。
那个被江潭落亲手丢下孤照台的玉牌,就是答案。
就在这个时候,远方忽然传来一阵轰响,整座昆仑都随之震颤。
紫云散去,天地间的一切,都被笼罩在了阴云之下。
“这是什么?”郁书愁下意识觉得,此时的异象与江潭落有关。
而郁照尘则在瞬间变了脸色,踏着金莲消失在了郁书愁的眼前。
——江潭落已经闯入了毋水的封印中。
早有准备的他,很久前就问莫知难要来了能够瞬移的灵器
系统,人都出发了吗?江潭落缓步一边向毋水走去,一边轻声问道。
都来了,刚才毋水封印出了那么大动静,三界凡是叫得上名字的神仙都在朝这里而来,系统赶忙回答。
那就好~
既是表演,怎么能没有观众?
这一次江潭落唤来了三界众神,一道见证这个时刻。
第23章 献祭·抽仙骨
感受到结界的波动,毋水下的异魔变得异常活跃。
江潭落的耳边,满是愤怒的嘶吼与咒骂。
此时明明是白昼,但天却阴沉的不像话。黑色的海浪不断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冰冷的水花四溅,打湿了暗红色的衣摆。
江潭落目不斜视,缓缓地向毋水台上走去。
然后像是不知道高似的,坐在了高达百丈的悬崖边。狂风之下,层叠的衣摆摇晃着,似乎一不留神,少年便会被这阵风吹入大海。
他的双腿不知在何时化作银白鱼尾,在翻滚的黑浪间,显得尤为刺目。
少年缓缓阖上了眼眸,随着毋水台上的风微微摇晃着身体。
就像是在享受这最后时光一般……
系统,看一下打光到位了吗。
再向左一点……对对对,身体向左五厘米,系统激动道,就是这里,完美!
刹那间,江潭落的鱼尾便泛起了柔柔的银光。长居深海的他肤色苍白,此时坐在那唯一的光束下,美丽脆弱的仿若将要破碎、散去的云烟。
——今天多云,江潭落半天才找到一个光线充足的地方。
他散开长发,把海螺放在了岸边。
一阵风吹来,海螺呜咽,唱出悠扬而古老的曲调。
少年就这样安静地坐在岸边,等待着献祭时刻的到来。
直到察觉有人来到这里,江潭落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余光看见,一道暗红色的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的毋水台下——是莫知难。
感受到毋水结界异动后,离它最近的蓬莱之主,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作为江潭落的“同伙”莫知难并不意外。
他只是远远看了江潭落一眼,然后就摇着折扇,笑了一下说:“小鲛人,你果然还是适合穿红色的衣服。”
没来得及深想他说的“果然”是什么意思,随着一道金光,郁照尘熟悉的身影也出现在了毋水台之下。
“潭落,从这儿下来。”
看到少年坐在悬崖上的身影,郁照尘终于不再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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